即使看不到自己,我也知道此时的自己大概因为恐惧和疼痛脸色煞白。
“呵,给你打这么多电话,还真是关心你啊。”
她蹲下身子,拍了拍我被蒙住的头。
“纪亮是被你藏着的吧,你都知道什么消息了呢,就这么过下去不好吗。”
“你非要深究的话那就和你爸下去一家团聚问你爸吧。”
我徒劳地挣扎:“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怎么敢随意杀人!”
那个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没办法啊,命好,再怎么,我家都能给我盖下来。”
心脏一下沉到谷底。
这个圈子里,脏事不算少,我曾经也听过不少活生生一条人命最后都变成自杀的事。
“那你们把我妈妈送回去,我死无所谓,你们说过我来能换我妈的。”
那位主谋却没搭理我说的话,而是平静地交代着后面的事。
“等我们离开后再解开头套,让她自己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记住啊,要用水可溶的绳子。”
“至于躺着的那个嘛,也一道扔下去。”
我听到有脚步离开的声音,但突然脚步停了,一道带着恶意的生意仿佛将我拖入了更深的地狱。
“对了,她那双腿,我不喜欢,废掉再扔吧,看她跳舞就觉得...碍眼。”
当剧烈的疼痛遍布到全身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右腿小腿被重物砸了。
我能感受到血液从身体里不断地流失。
而我的右腿,连轻微的挪动都做不到了。
我想起我小时候,我是真的热爱跳舞。
舞蹈是为了庆祝丰收而创造出的,所以我喜欢去秋天的田野上,从这头跳到那头,直到暮色沉沉也不会觉得累。
汗水砸进泥土里的时候,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我痛苦地嘶喊和哭叫,可这个海湾早就被废弃很多年了。
我被扯开了头套的时候,触目所及的是茫茫的大海。
天已经黑了,从远处看去,已经分不清天和海的区别。3
我的手被绳子绑着,而绳子的那头连接着几个大冰块。
我绝望地想反抗,可我忘了,我挪动不了腿了,我跪倒在船上,膝盖磕上了什么尖锐的物体,加剧钻心的疼痛。
我被两个人拖着朝深海走过去,我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拖延时间。
“我老公是顾淮北,你们要是缺钱,他可以加倍!”
“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或者,你们放了我妈妈,她只是个植物人,我可以把我的银行卡密码全都给你们!”
可两个人夹着我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松动。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可没想害你,是有人不想你们活。”
随后两个人的手一松,我整个人的身体沉到了水里。
我想游动,可手脚全部被绑住坠上了冰块,我只能跟着它不断不断地下沉。
从前顾淮北掐我虐待我的时候,我想过很多次,不如死了算了。
可这一次,我真的觉得我要看到死神了。
岸上的两个男人看着我进了水里连挣扎都没挣扎,心满意足地离开。
刚上岸准备把我妈也扔水里的时候,迎面就被人在脸上打了一拳。
“人呢!”
那两个男的到确实嘴硬没说,只是眼神还是不经意地看了眼我的方向。
而我憋气也到了极限,海水不断地灌进我的耳朵,我的嘴巴,甚至连眼前也成了一片黑暗。
可突然眼前的黑暗被划破,一丝光亮照了进来。
有人拽住了我,成了我的浮木。
他解开我的绳子,给我渡了口气,然后在上面拉着我往上游。
人生还真是无常,我曾经只把陆池当成一个合作对象,想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现在是黑夜,还是在海里,我看着他,怎么觉得在发光呢?
陆池带着我上了案,一个劲地按压我的胸腔,头发湿漉漉地搭在他的额头上。
他脸上的水珠滴在了我脸上。
“我妈呢,我要找我妈!”
他安抚着我的情绪:“没事,你妈还在船上,还是安全的,已经让人去照顾着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我松了口气,躺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大概就是失而复得,还是生命和挚爱之人的失而复得。
面前的人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在给我做完急救之后,他一把把我拥入怀里,紧紧勒住,仿佛要嵌入骨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就这一次,我没有推开他。
我想到了刚才用变声器说话的主谋,对于人是谁,我有隐隐地猜想。
“陆池,你知不知道是谁想害我。”
抱住我的人身子僵住了。
“安南....”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什么,我能感觉陆池在颤抖。
血液的流失让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我的腿大概是废了,陆池,可以抱我去找妈妈吗?”
陆池抱起我的时候,血液染红了他的白色衣服,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季安南,那个人,是你堂姐...背后也有白早的推波助澜....我会帮你讨回来的,你能不能...别讨厌我。”
向来骄傲的陆池,带着一戳就破的自卑,声音越说越低,我有些怔愣,毕竟他还拼死救了我的命,我也不知道该是爱是恨。
我想起被蒙住头的时候,那人说我找到了纪亮。
“陆池,你查到了是谁找到纪亮关起来了吗,今天有人问我纪亮,我觉得她可能就是几年前那起事故的推手,但纪亮又不是被他们抓住了,会是谁呢。”
陆池一反常态,异常地沉默。
很久之后他才开口:“查到是谁了,但是还没确认,我想确定之后再告诉你。”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要消散到海风里。
“安南,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我得很确定,才敢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