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皓,他的挚友。
三年前在火灾中为了救他而死。
这些年慕傅屿白一直愧疚不已,所以才不竭余力照顾着他们母子。
唐婉仪身子一颤,下意识蜷紧手心。
她低下头,对一旁傻站的杨铫使了一个眼神。
杨铫立马心领神会,扑上去抱住慕傅屿白的大腿,天真无邪地问。
“慕爸爸,你不要我和妈妈了吗?”
慕傅屿白一怔,坚定的抱住他:“我永远都会是你的慕爸爸,但你真正的爸爸叫杨川皓。”
这时,雪人又坍塌了。
慕傅屿白皱了皱眉,今天不知怎么了,频频发生不好的事情。
他想到那份安琬宁迟迟不签的离婚协议,又想到除夕那天安琬宁和他说生病的事。
这么多天过去,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个女人,会不会她已经签字了?
“你们玩,我回趟家。”他迈起长腿就要朝不远处的高楼走去。
唐婉仪的神色扭曲了几分。
眼见杨铫要朝慕傅屿白追过去,她一咬牙直接伸腿绊倒了孩子。
杨铫的头重重嗑在地上,疼得嚎啕大哭。
慕傅屿白转身一看,发现杨铫额头被锋利的石头划出一道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铫铫!”唐婉仪心疼惊呼,“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
慕傅屿白没有多想,抱起杨铫就去开车。
海城医院,VIP病房。
一身白大褂的医生很快就给杨铫处理好了伤口,还打了破伤风的针。
唐婉仪抱着头上缠着厚厚纱布的儿子,神色悲伤:“这次幸好有你慕爸爸在,不然妈妈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慕傅屿白眸色深沉,一言不发坐在椅子。
他心里压抑着一股躁动不安。
很奇怪,这股不安不是来自受伤的杨铫。
而是家里那个一切安好,陪在妈妈身边惬意看着动画的慕栀晴。
她也总爱蹦蹦跳跳地跑向自己,偶尔也会栽个大跟头。7
慕傅屿白抬手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杨铫:“下次不许跑那么急。”
他将药和CT照放在一旁,倏地起身便打算走。
唐婉仪连忙出声挽留:“傅屿白,医生要铫铫在这里观察半小时,你现在走的话,他会害怕的……”
她是真的不希望慕傅屿白这两天去见那对母女,
她已经在安琬宁面前撒了谎,说傅屿白要把她们赶走。
那个女人要强,她一定会自己收拾好行李带着慕栀晴离开的。
慕傅屿白现在去,万一正好碰上,旧情复燃了怎么办?
眼见男人还犹豫着想走,唐婉仪暗暗掐了杨铫胳膊一下。
杨铫立马带着哭腔喊道:“爸爸……抱抱……”
慕傅屿白眸色漆黑,错综的情绪一直翻涌。
在一个短暂的瞬间,他想起了安琬宁,那个女人从不会一而再地挽留他。
还有慕栀晴,她总会撅起圆滚滚的小脸,送他离开:“爸爸,栀晴等你回来再抱抱哦!”
杨铫的哭声拉回了慕傅屿白的思绪。
终究,他还是坐了下来,轻轻抱住了杨铫。
一旁的唐婉仪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但转瞬又变回了一个楚楚可怜的母亲形象。
天暗了。
慕傅屿白的手机铃声兀的响起。
他扫了病床上已经睡着的杨铫一眼,大步走到医院走廊处,接起电话。
“慕总,上次那份亲子鉴定,我们发现有伪造的痕迹……”
慕傅屿白神色一僵,蓦地转头看向病房内的唐婉仪。
鉴定是她托人去医院办的。
电话里的助理还在和慕傅屿白细细讲着鉴定报告单上的伪造痕迹。
听完所有,他挂了电话,眼底的情绪不断起伏。
亲子鉴定是伪造的,那就证明,栀晴是自己的孩子!
慕傅屿白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随即大步离开。
回家的路上。
慕傅屿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很紧,掌心微微发湿。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回家的路如此漫长。
心中的急切徒然升起,连带着他的心跳都变得不安。
他拿起手机,想给安琬宁打个电话。
这么晚,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睡了没。
划开通话记录,慕傅屿白发现和安琬宁的最后一次通话,停留在栀晴打给他的那一天。
安琬宁已经有五天没给他打电话了!
他现在脑子里迫切的希望能听见她的声音。
只是电话拨出去,却显示无法接通。
慕傅屿白重重捶了一下方向盘,将手机甩至一旁。
心越来越急,车速也越来越快。
“叮铃——”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慕傅屿白扭头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唐婉仪来电’。
他面无表情收回视线,猛踩一脚油门朝家里开去。
他心里仅余一个想法,那就是马上回家。
去见安琬宁,还有栀晴!
慕傅屿白不明白这个想法为何会在这时这般的强烈。
好像如果再不回去,那对母女便会在这冬日的白雪皑皑中,无影无踪一般。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
慕傅屿白远远的就看到一辆殡仪馆的车停在了他家楼下。
大过年的,怎么会有殡仪车……
一股浓烈的不安油然而生,让他整个神经都紧绷了。
慕傅屿白迈着有些僵硬的腿下车,缓缓朝楼道内走去。
这时,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男人,抬着担架从里面走出。
一阵风吹过——
尸体脸上的白布被风吹动,渐渐露出两具相拥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