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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半月,慕清尘在太医院早出晚归,裴郁伤口恢复得循规蹈矩。
  两个人之间,再没半点交集。
  就连一同受邀去将军府赴宴,都不曾见着。
  慕清尘在太医院这半个月,因是新官上任,加上皇上重视,底下人也多有眼色得很,不曾为难她。
  就连每每见她都面色不善,却不得不装出和蔼模样的慕老大人,都难得连点暗地里的绊子都没给她使。
  所以这天她赴宴时,还与不少同僚联络了感情,顺便受到了几个贵女暗送的秋波。
  却不想宴会中场,她喝了杯普普通通的果酒,再醒来时,就出现在了将军府的禅房中。
  “啊!你是谁!你怎会在此?!”
  女人的尖叫声,惊得慕清尘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头痛不已,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回神时,才见着一个未着寸缕的女人抱着衣服挡在身前躺在她身侧,此刻与她一般正从睡梦中醒来,尖叫不止。
  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嚷声,正由远及近向此处靠近。
  “那孽畜和那贱蹄子,若当真敢污了母亲的佛堂,我便打死他们!”
  “贱人生的,果然都上不得台面!慕家那孽畜,敢在咱们府做出这种脏事,只怕没少家里教导的功劳!”
  “在家中大宴上闹出这种丑事,将军可再不能偏帮那贱蹄子了!”
  慕清尘做皇后前,尚未一手遮天时,也曾遇到过许多不长眼的女人,见识过不少她们做的脏事。
  倒是许久,不曾有人将这样的事闹到她眼前来了。
  尤其这次,她还是那所谓的“奸夫”……
  她瞥了眼旁边惊魂未定的女人,红唇勾起:
  “美人儿,你应该知道咱们是被算计的吧?外面人马上要进来了,想活命,就闭嘴。”
  那女人很上道,乖乖闭嘴,眼巴巴看着她,哭着说:
  “我们这丢人的模样,待他们进来,终究是要杀了我们的,不过早一刻晚一刻罢了。就算他们饶过我们,我们污了佛堂,祖母也不会让我们活着走出将军府门的。”
  崔将军府的老夫人,满京皆知,最是相信鬼神之事。
  家中的禅堂,更是日日打扫得纤尘不染,甚至不许旁人随便进出她的禅堂。
  慕清尘听见她的话,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垂眸看到墙角缝隙里一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草后,笑着挑眉:
  “那可不一定。”
  ……
  “咚!”
  佛堂的门,被狠狠踹开。
  门外,站了不少赴宴的宾客,都是听到风声前来看热闹的。
  将军府的大夫人不仅不遮掩,还大声说:
  “崔婉冰!你这丫头果真与你那娘一样不老实!如此明目张胆与人通奸,你可将你祖母、将将军府放在眼里?”
  都不需多问,慕清尘就看出,自己身旁的将军府庶小姐崔婉冰,与慕清尘在慕府的境遇一般无二。
  而这次,只怕是太医院的人按捺不住,联合想除掉崔婉冰的将军夫人,一道做下的局。
  思及此处,慕清尘甚至想放声大笑。
  太医院的那些家伙,若是对她这平白降下的官员日日客气尊敬,没有半点不服的意思,她反倒要担心那群人是不是憋着什么大的招数。
  如此看来,不过是如此昏招罢了。
  “啊!”
  敞开的大门里,崔婉冰在慕清尘的指示下,放声尖叫。
  声音引众人望去,只看到寂静肃穆的小佛堂里,没有男人,没有乱来,没有想象中淫秽不堪的场面。
  只有个又黑又丑又臃肿的婢女站在前方,挡住角落里衣衫凌乱的崔婉冰。
  “大夫人,小姐方才摔倒撞到桌子,受了不轻的伤,眼下正在整理仪容。”丑婢女低着头,恭敬地解释后,还指了指地上与八仙桌上的血迹。
  垂眸见,丑陋的面皮下,能看得到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睛。
  八仙桌和地上的血迹形状,确实与丑婢女描述的情形一模一样。
  便是崔婉冰怕捉奸,临时弄出伤口,也不能立刻有那么多的血,血迹也不会已有凝固的迹象。
  顿时,热闹的现场一片寂静。
  “慕家那小子呢?”大夫人不敢相信,脱口而出。
  崔婉冰趁机哭着大喊:
  “大夫人这是什么话?女儿不过是惦记着祖母一直想要舍利,难得寻到一个,特来向祖母禀告。怎么……怎么会私见外男?”
  她话音落下,周围人都议论纷纷。
  将军大夫人平素模样,可是温柔娴静的啊,难不成还会在府中刻薄庶女?
  大夫人也是瞬间慌乱了一下,随后迅速稳定心神,眼中甚至多了许多笃定与自信:
  “既是送舍利,你的舍利呢?”
  “舍利在此。”
  丑婢女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
  打开来,里面果真是个难得的好舍利。
  大夫人哑然。
  躲在角落里的崔婉冰,趁机委屈地说:
  “女儿来时,在花园见过慕家公子,不过连话都没说。听下人说,他是喝多了些,在荷池边醒酒。”
  丑婢女低着头,恭敬地问:“大夫人,奴婢去将慕家公子请来?”
  大夫人嗤笑,懒得多看丑婢女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她去后,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屋里能藏人的位置上: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从哪儿再变出个慕顾远来。”
  于是丑婢女当着所有人的面,悄无声息离开了这人满为患的热闹佛堂。
  片刻后,将军府花园,暗处角落里。
  慕清尘躲到一棵常青树后,确定所有人都去佛堂看热闹了,花园确实空无一人后,长长舒了口气。
  还好方才她看到佛堂角落里的雷蛊草,只要将指甲盖大小涂到脸上,皮肤便如被雷劈过般变得肿胀焦黑。
  且自古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解药,佛堂燃烬的松木灰,涂抹在脸上便能解毒。
  她正要卸掉丑婢女的妆,去佛堂帮崔婉冰作证时,却猛然听到树的另一边,传来了男人压抑着的、低沉粗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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