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远远能听见女人娇嗲的声音,“老爷~您可要为月儿做主啊!”
主屋内,叶致远坐在主位上,身后有侍女替他仔细地按摩着头部,他眉眼间尽是疲惫,面前摆放一大桌子的五香俱全的山珍海味却提不起半点儿胃口。
他远去乡下探查民情,刚回府王白凤就扑了上来哭哭啼啼,连喘息的档口都没给他留,看在她好歹为自己生儿育女过的份儿上,他强压下心底的恼怒,“月儿又怎么了?”
他一出声,王白凤顿时来了劲头,她咬牙切齿,眼底的恨意巴不得叶致远现在就跑去太子府质问,“还不是太子,月儿不过好心提醒了他句话,他便下令要将月儿打死啊!”
“可怜我们的月儿,现在都还卧床不起。”她越说越委屈,捏着手绢的手趴上叶致远的膝头埋头哭诉。
“什么?月儿挨打了!那……那……”叶致远一听倏地一下从座位站了起来,脸上蒙上一层浓厚的担忧。
“老爷放心,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但……月儿好歹是个女儿家,大庭广众下被杖责,这让她以后有何脸面再现人前啊?”王白凤说着一双桃花眼溢出泪水,那张脸即便有了岁月的痕迹,可她也不过才三十余岁,正是一个女子褪去青涩,风韵犹存的时候。
王白凤能够从一介青楼女子成功在叶致远立足,又在正妻死后成功上位,靠的除了那些奸诈阴毒的手段,更离不开的是那张妩媚极具诱惑力的脸和举手投足间的风雅。
“这个凌渊未免欺人太甚!”叶致远气的横眉竖目,抄起桌上的瓷杯就狠狠摔到地上。
“砰!”上好的瓷器瞬间四分五裂,叶致远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碎片,似乎那碎裂的瓷器就是凌渊。
王白凤见状勾了勾唇,后又假模假样的抬手替他顺气,“老爷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我想晚晚也不是故意的。”她矫揉造作道。
“晚晚?和叶舒晚又有什么关系?”叶致远疑惑地转头看向她,怎么他几天不在府里,这府中事务就天翻地覆了?
王白凤咬了咬下唇,余光瞟上手腕,状似不经意地抖了抖衣袖露出一截白玉手腕,继续抚摸上他的胸口,一脸为难,好似受了什么人的威胁。
叶致远眉头皱得更紧,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点儿好脾气马上到达爆发的边缘,“让你就赶紧说。”磨磨蹭蹭的看得人心烦,叶致远虽然这些年来对王白凤可以说是非常宠爱的程度,但再好看的一张脸看久了也会腻,显然他快对她失去了感觉。
王白凤察觉他的变化,马上见好就收,嗓音也不再娇作,柔声道,“就是晚晚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三公主生辰宴上公开说爱慕太子殿下……”
“什么!”叶致远只感觉耳边嗡嗡的叫,难以置信的一把攥紧王白凤的手腕,“你说什么!叶舒晚她说什么!”
王白凤看叶致远失控的样子,喜悦攀上心头,面上掩去情绪,柔弱着小幅度挣扎提醒道,“老爷!老爷你抓疼妾身了~”
“这个逆女!背着我去投靠太子!置丞相府于何地!早知现在我当初就该让她随她那个贱人母亲一起去死!”他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开王白凤的手,目光掠过桌上的食物,发疯一样阔袖一扫,桌面被扫荡了个干净,菜品杯盏悉数落了满地。
汤汁顺着桌沿滴淌在地,桌子周围的区域一整个狼狈至极。
“那个逆女在哪儿!”叶致远忽地转头发问,眼底的怒气似乎能将人吞噬。
“她那天过后回了相府与妾身发生了冲突,过后不知怎的人……就消失了,妾身特意让人去寻过,可惜……”王白凤轻摇了摇头,柳叶眉蹙起,抿嘴忧虑道。
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她是个善良且柔弱的继母,为叶舒晚的种种不敬作为替她打抱不平。
“她是不是恼了妾身啊,妾身不该和她争执的。”她无措地瞧向眼前的男人,一双杏仁眸微微颤抖,好像真的在懊悔。
闻言,叶致远气上加气,他大袖子一甩,“不用管她!最好是死在外面了!不然我也一定会要了她的命!”握紧的拳头直接砸上桌面,紧接着转身抬步走了出去,留下气冲冲的背影。
王白凤抬头望着远远离开的背影,冷眼抹掉眼角的泪痕,垂下眸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乱了的裙子,哼起了小调。
叶舒晚,要怪就只能怪你那死去的母亲太弱了,不仅弱还爱烂好心,不然怎么会给她机会插入呢?
……
“这些都是给我的?”宽阔奢靡的太子府院内,叶舒晚面对眼前的一大堆金银玉饰,锦衣玉器瞪大眼睛震惊开口。
“是的,殿下吩咐说叶小姐既然住在太子府,那就象征着太子府的门面,自然要有些好看的衣服首饰。”送东西的侍女低着头,态度恭敬地回道。
叶舒晚眨了眨眼睛,呆愣在原地,她一时间还真消化不了凌渊这凶猛的好意,即使她出身丞相府又是嫡长女,可她并不受喜爱,见过的好东西可谓是屈指可数。
“小姐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奴婢就先指挥他们抬进去了?”侍女小心询问了句。
“嗯,好去吧。”叶舒晚点点头,侧身让开道路。
几个小厮举着各式各样的金簪玉石不要钱一样往她的屋子里送,原本宽敞的房屋,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就被塞满了。
叶舒晚撑着下巴坐在屋内的圆桌前摆弄一直玉石簪子发愣,簪顶镶嵌的玉石形如芙蓉,上面雕刻的花纹栩栩如生,花蕊还似有清晨的露珠,清透有生命力。
这凌渊的太子之位可真没白坐,随手一挥送给她这么一大堆,财大气粗,出手大方。
“叩叩。”门边传来几声响动。
“小姐,奴婢新做了点心,小姐要不要尝尝?”是小虹的声音。
叶舒晚放下簪子,侧身转头,“嗯,进来吧。”
小虹听到里面的声音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小姐,奴婢新做的云片糕。”她唇角挂着甜美的笑容,似乎经历过再苦难的事情也能重拾好心情,应了她为她取得名字,雨后彩虹。
叶舒晚抬眸凝向她,眸光复杂,“昨日之事,连累你们了。”她自始至终都对于这件事很是愧疚,是她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她以为自己逃出去就好了,没有顾及到身边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小虹对她忽然出口的话错愕出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姐是在和她表达歉意,她一时慌乱,“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的命就是小姐的命……”以前从来没有人会跟她说这些,毕竟没有人会拿她的命当回事儿,昨天她本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没想到小姐会救她,她手足无措的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