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嘉沐公主坐在自己的寝殿里,打开贺云曦给她的“锦囊”,上面第一条赫然写着,晚间自己用膳,跟驸马分开。
看到这句话,嘉沐公主差点没把锦囊撕了。
单独用膳?
这算什么破方法?
她整日对晏凤辞示好,他都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她若是主动远离,他岂不是更乐得清静自在?
第二条是晚上独自就寝,睡前别去招惹晏驸马。
嘉沐公主冷冷盯着这行字,像是恨不得透过锦囊把贺云曦千刀万剐。
她什么时候不是单独就寝,又何时跟晏凤辞睡在一起过?
晏凤辞虽然被迫跟她成了亲,但搬到公主府之后,一直单独住在驸马院——对,他的住处就叫驸马院,没别的名字。
嘉沐公主则住在宝香殿,且成亲以来一直都是自己睡,就算想跟晏凤辞一起,他也根本不同意。
贺云曦自作聪明,以为她跟驸马一直睡在一块儿?
还有她说的这两条简直就是废话。
嘉沐公主看着第三条,不跟他一起吃一起睡,但要暗中留意他的动静。
第四条,两日之后带几个少年进府,坚持半个月。
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这张破纸,嘉沐公主几乎忍不住想把它撕碎。
这就是她的锦囊妙计?
该死的贺云曦,她一定是故意愚弄她。
嘉沐公主气急败坏地将锦囊揉成一团,心里冷冷地想着,姑且信她一次,若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她一定要她好看。
“公主。”贴身丫鬟珠儿走进来,恭敬地询问,“午膳要现在准备吗?要不要通知驸马爷?”
嘉沐公主沉默片刻:“今日本公主独自用膳,不用通知他了,吩咐厨房,多准备几道本公主爱吃的菜。”
珠儿诧异抬头:“公主?”
公主这是怎么了?
以前不一直是跟驸马一起用膳吗?而且每顿膳食都要准备驸马爱吃的菜,稍有不如意,服侍的下人都得遭殃。
虽然驸马总是对公主不假辞色,但……
嘉沐公主冷道:“不用问太多,照做就行。”
珠儿回神,连忙tຊ恭应了声,转身出去准备了。
这是嘉沐公主第一次冷落驸马,虽然是照着锦囊上做,但心里总觉得不得劲,不由自主地起身在殿内踱着步子,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银铃。”她抬头又吩咐一个侍女,“你暗中去盯着驸马,看看他在做什么,别让他发现。”
“是。”
嘉沐公主视线回到锦囊上,眉头微皱,暗道贺云曦说的这个方法最好行得通,否则她……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一个嬷嬷带着两个厨娘过来了,小心翼翼地请示:“公主殿下,珠儿姑娘说您今日一个人用膳。”
嘉沐公主冷道:“没错。”
怎么一个个都觉得很惊奇?
嬷嬷又道:“准备您爱吃的菜?”
嘉沐公主目光沉怒:“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人是不是都忘了她才是公主府真正的主子?
准备一些她爱吃的菜有那么奇怪?
还需要特地来询问一下。
真是惯得他们。
嬷嬷脸色一变:“没,没问题,老奴这就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嘉沐公主坐在宝香殿里,独享一桌子珍馐,心思却早已飘到了隔壁的驸马院。
她今天没去打扰晏凤辞,他应该很高兴吧?不知道会不会欣喜得多吃两碗饭。
“公主。”银铃低眉走进来,“驸马一直待在驸马院看书。”
嘉沐公主皱眉:“他还没吃饭?”
银铃道:“没。”
嘉沐公主有心把他叫过来一起吃,可一想到锦囊上的方法,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又被她咽了回去。
“不用管他。”她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知道饿了要吃饭?”
“是。”
嘉沐公主强迫自己不去想晏凤辞,桌上的菜肴都是她喜欢吃的样式,但为了迁就晏凤辞的口味,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
晏凤辞说不喜鱼腥味,她把自己最爱的麻辣鱼撤了,晏凤辞说醉虾残忍,她吩咐厨房不许再准备醉虾。
晏凤辞说佛跳墙太奢侈,她的桌上从此没再出现过佛跳墙。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没能得到晏凤辞的半分好脸色。
嘉沐公主看着桌上几道精致的菜肴,淡道:“今晚本公主要吃佛跳墙,一品燕窝。”
珠儿心惊,着实不知公主这是怎么了,但她不敢质疑,点头恭应下来:“是。”
嘉沐公主享用着美食,心情逐渐好起来,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碗饭。
膳后她坐在窗前喝着茶,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万一晏凤辞不吃这一套该怎么办?
一整个下午,银铃都在暗中盯着驸马院,傍晚时分来报:“驸马没吃午膳,但是传厨娘问了话。”
嘉沐顿时来了精神:“他问了什么?”
“问公主用膳的事情,听说公主已经用过午膳,驸马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脸色不太好看?
嘉沐公主想到以往每次跟晏凤辞一起用午膳,对方都拉着个脸,像是自己欠了他几条人命似的,心里不由嘀咕,跟他一起用膳他不高兴,不跟他一起用膳,他还是不高兴?
所以到底怎么做才能合他心意?
嘉沐公主看向案上,把那个被自己揉成一团的“锦囊”拿过来,细细摊开,垂眸看着纸上清隽秀气的字体,忽然发现还有第五条。
两日后带几个少年回府,喝酒作乐,闲谈风月。
嘉沐公主皱眉,带几个少年回府?
那她岂不是成了一个风流好色的女子?
是不是因为她骂贺云曦水性杨花,所以贺云曦故意想败坏她的名节?
嘉沐公主起身走到香炉前,把锦囊丢进去,眼睁睁看着火焰吞噬宣纸,明明灭灭的火光映在她眸子里,无端显出一点阴暗诡谲。
半日光景过得很快。
晚间嘉沐公主依旧一个人用膳,精心准备的膳食吃得她格外满足,酒足饭饱之后,她回到宝香殿沐浴更衣,忽听珠儿来报:“公主,驸马爷一直待在驸马院看书,晚间命人熄了灯,之后不知怎么的,又点了两盏灯。”
嘉沐公主眯眼:“又点了两盏灯?”
“是。”
嘉沐公主心头微动,想到以前每到天黑,驸马就把屋子里的灯全熄灭,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她,他已经睡下,别来打扰他。
只是嘉沐公主每次都会端着灯火走进去,坐在床沿跟他说会儿话,晏凤辞冷冰冰的躺在床上,半点不想搭理她的态度。
今晚怎么了?
嘉沐公主靠在浴桶里,抬手撩起水中的花瓣,一颗心砰砰乱跳。
如果她现在过去,他会有什么反应?
嘉沐公主正要命人擦身更衣,然而忽然想到锦囊上的妙计,只得压下冲动,淡淡说道:“本宫今晚不舒服,想早点睡,你稍后再去驸马院看看,他屋子里的灯什么时候熄,你什么时候回来禀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