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大门外,许文清被沈家下人丢到了门外的街边。
这种高门大户里的事向来是城里百姓八卦的焦点,如今见着沈家门外趴着个人,不由得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这人跟沈家什么关系呀?”
“不知道,我见他是被沈家抬出来的,已经晕的不省人事了”
“看他这穿着打扮,也是个平头百姓啊”
“对啊,这种普通人怎么跟沈家扯上的?”
“这人好像是沈家主母名下一间书铺的掌柜”
“一个掌柜能犯什么大错啊,至于被这么扔出来吗?”
“可不是,这沈家人也是够心狠的”
“切,别说沈家了,这些个当官的作威作福的多了去了”
“可不是,仗着自己是朝廷的人,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眼睛都不带眨的”
……
沈家门口两个守门的护卫面面相觑,眼神里传着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要不要去通报老爷?
去吧,这些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了,再不去都得把主君上下十八代骂一遍。
二人一瞬间达成协议,其中一人推门去往万盛堂给沈仲安报信。
此时的沈仲安并不在万盛堂,而是在邹小娘的屋子里。
邹氏被抬到了床榻上,还没醒过来。沈仲安与沈若薇在床边守着。
沈若薇双眼通红,泪还在一滴一滴往外掉。
“爹爹,姐姐与六皇子怎么如此狠心,都把阿娘吓成这样了,阿娘不会出什么事吧?”
沈仲安瞧着邹氏,邹氏本就有些清瘦,如今昏迷着,看起来显得更加羸弱可怜。
“大夫都说了,只是受了惊吓,很快就会醒的”
“爹爹,今日这事我与阿娘还有采莲她们都是冤枉的,明明就是姐姐做的,却要赖在采莲身上,爹爹你得相信我啊,薇儿丝毫没有欺骗爹爹”
“那是自然,薇儿怎么会欺骗我呢,爹爹知道你跟你阿娘受委屈了,放心,爹爹日后好好补偿你们”
沈若薇还是继续哭。
“可是那十大板,我跟阿娘会被打死的,爹爹,能不能算了呀”
这话令沈仲安皱起眉头。他何尝不想就此算了,可这是六皇子的命令,他也不能不听呀。
见沈仲安没有什么表示,沈若薇拉扯着他的袖口,模样更加可怜。
“爹爹……求你了爹爹,你看阿娘都成这样了,怎么还能经受得住十板子呀”
沈仲安正为难间,就见邹氏睁开了眼。
“秋韵,你醒了?”
“阿娘,你终于醒了!”
其实邹氏早就清醒了一段时间了,她只是装睡着听着父女两个的谈话,琢磨着沈仲安的态度。
邹氏佯装着急,一下子坐起身。
“郎……”
郎君两个字还没叫出来,就一骨碌跌到了身旁沈仲安的身上。
沈仲安一把抱住她,脸上的心疼之色更甚。
“你刚醒过来,身子都是软的,起来干嘛,好好躺着”
邹氏语气急切:“郎君,秋韵今儿给您丢脸了,秋韵有愧,郎君罚我吧”
沈仲安看自己这柔弱的小娘子,遭受这么大的折腾,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有没有给他添麻烦,不由心都被抓紧了。
“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会给我丢脸呢?别多想,好好养病。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跟薇儿”
“郎君才是胡说,郎君待我们母女最好了”
沈仲安还想安慰安慰邹氏,邹氏又继续表现起自己的懂事。
“郎君别担心我了,韵儿已经没事了。对了郎君,韵儿该受那十大板了”
沈若薇本来想着母亲醒来后会哭哭啼啼惹父亲心疼免了那仗责,没想到却反而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受罚,不禁觉得母亲是不是吓出什么毛病了。
“阿娘!你才刚醒过来,身子虚弱,怎么能受得了十大板啊”
邹氏看了眼沈若薇,摸了摸她的小脸。
“薇儿,阿娘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要学会替你爹爹分忧,万不能惹你爹爹忧心。阿娘就算是被打的一口气断了,也不想让你爹爹为难”
沈仲安那颗心都要被揉碎了,他的小娘子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事事为他着想啊!
可他没权利免了邹氏与沈若薇的刑罚,便只能暗暗下决心日后对这母子俩更好一些。
邹氏感受着沈仲安胸口的起伏,知道自己得逞了。
她比沈若薇这个不经世事的女儿更懂官场上的权力倾轧,知道自己这顿板子是非受不可的,倒不如拿来再搏一把沈仲安的同情。
不过,邹氏的精明不止于此,她明白今日之事,挑拨沈若凝与沈仲安,说沈若凝心狠并不是最好的方向。
邹氏皱起眉头,抬眼看向沈仲安,眼睛里溢满了担忧。
“郎君,若凝她并非韵儿的女儿,对韵儿与薇儿没什么感情,韵儿都理解,只是……”
沈仲安:“只是什么?”
“只是若凝看样子是跟六皇子走一起了,可六皇子与太子……”
这话犹如一把刀,精准地插到沈仲安心口。
他是朝廷官员,立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作为太子手下的人,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搭上了六皇子,六皇子与太子不睦人人皆知,这事若传到太子耳中,不知太子会怎么想。
沈仲安简直恨不得给沈若凝一个大巴掌,这个闺女,不给自己帮什么忙倒也算了,偏还给自己惹这么大的麻烦。
被邹氏的话点拨,沈若薇也添油加醋道:“就是!她明知爹爹是太子的人,还明目张胆的跟了六皇子,这不是把我们沈家拉下水吗”
沈仲安心头的火抑制不住了,准备去教育教育沈若凝。
护卫进屋禀报。
“老爷,许文清被扔在门外,引来了许多百姓议论”
沈仲安一拍脑门,竟然忘了这件事了!
“找几个下人,将许文清抬回许家,动静越小越好”
护卫应声退下。
沈仲安面色低沉,对着小厮吩咐道:“让沈若凝去祠堂等我”
邹氏与沈若薇皆是内心窃喜。
祠堂那种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去的,要么光宗耀祖了去上香,要么犯了大错去思过。
沈若凝嘛,自然是后者了。
沈若凝的住处是闲池阁。
小厮的话说完,闲池阁内炸了锅。
明月第一个炸毛。
“小姐!他让你去祠堂,是要罚跪还是要面壁思过啊?”
清风:“反正不是好事,小姐,我们陪你去!”
沈若凝摇摇头。
“放心,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而且,我有别的事需要你们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