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半夜这皇城飘落一场初雪,霜满枝头,映得那红砖绿瓦更加磅礴。
慈元殿内。
盛铎立在檐下已不知道多久。
李福安声音低低传来:“陛下,今日皇城内初雪,小心龙体安危啊!”
盛铎朝后摆摆手,只呆愣看着屋内星星点点的飘忽烛光,肩头已尽是一片雪白。
李福安似是踌躇了番:“陛下,您每日都在结束朝政后来此看姑娘,为何不进去呢?”
盛铎深呼一口气,一阵白雾氤氲。
自返回京城,他与苏烷洛再无见面,无关禁足,只是盛铎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苏烷洛。
他和苏烷洛针锋的相对好似已成二人常态。
就算他不想,他的言语、行动都好像在把苏烷洛往外推。
此间事务繁忙,为了不再让二人关系降温,他只能减少与苏烷洛见面……
盛铎思及此处,眸色中微微透出半点迷茫:“李福安,朕对苏烷洛不好吗?”
他声音很轻,甚至没有惊动半片雪花。
李福安在他背后低头弓腰良久,沉思许久,抬眸看向盛铎眼神中带上几分慈爱:“陛下,您的心意只要好好说,她必会知道的。”
盛铎沉默半响,终是继续说:“走罢。”
二人在夜色中走向另一片纯白。
殿中烛火升腾,崩的一下炸出星点火花,苏烷洛猛然被这声响惊起。
殿内漆黑一片。
苏烷洛的白天黑夜在这偌大慈元殿中好似得到了加速一般。
她不知道何时睡着,又会在何时醒来。
她只负责沉沉睡去,反正醒来也不知道今是何时。
忽然一阵晚风袭袭,吹开轩幌间隙,一阵寒气直入慈元殿。
苏烷洛从床榻之上向外望去,月色高悬。
她举目看向这满院雪白,将手伸出窗外。
入手冰凉,她呢喃道:“又是一年冬了。”
曦光微露,照得满院白色一片金黄。
每每到冬日,苏烷洛脑海中便有无数画面闪过。
她在营中与盛铎毫无尊卑打雪仗的场景、魏攸照顾突然风寒的她、还有……
苏烷洛行至殿门之前,终是深呼一口气推开殿门,门外站着两名侍卫。
她声音一沉:“我想出去看看。”
那门口的侍卫愣了半刻:“姑娘,此事我们也做不了主啊……”
苏烷洛皱皱眉头,抬脚欲走。
一群侍女从慈元殿门口路过。
她们手持红色灯笼走来,那橙红灯笼光影照在宫道两旁,平添两份喜庆欢乐。
宫女们横贯而出,一路带笑,话语中不乏愉悦。
“听说了吗?钰贵人有喜了,虽然才一个月,但太医诊脉说是个皇子呢!”
“是啊,这可是陛下第一个皇子!母凭子贵,想来这一直空悬的后位终是有人了。”
……
风带着她们的声音吹来,又吹走。
只留下苏烷洛一个人僵硬在原地。
钰贵人有喜,一个月……
苏烷洛缓慢的呼吸着,只觉得冷冽的空气似刀,划过心肺,刀刀见血!
恍惚间,她记起半月前盛铎说的那些话。
“这桃花娇艳,比不上你坚强,只是你喜欢,朕便为你移来。”
明明他说这话时那般真心,她也信了。
可原来……还是一场欺骗吗?
盛铎在给她温情时,也在宠爱着另一个女子!
雪花飘落,沾染发丝,化水滑落。
一瞬间,苏烷洛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多情还是无情,镜花水月,痴心空付,最是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