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何为失忆症?”
老郎中叹息拂须:“失忆症乃癫症之一,病者将会渐渐遗忘曾经的人和事,伴随着体痛,直至失去所有的记忆,变成稚儿……”
那不就是变成傻子吗?
无知、无觉、不晓事理……
我的呼吸粗重起来。
不禁颤声问:“老先生,那我还剩下多长时间?”
老郎中目露不忍,如实相告:“长则数月,短则一月,夫人就会前尘尽忘……”
话留情,但我已然明了。
我僵立许久,终是苦涩一笑:“我知道了,多谢老先生。”
留下一锭银子后,我失魂落魄地离开。
店外的余晖照在身上,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陪着李臣术痊愈,却未曾想过,我自己竟会只剩下不足半年的时光。
……
这一夜,我等了很久。
直到深夜,李臣术才回府。
他一打开房门,我便起身想要迎接。
可李臣术却是皱起眉,厌恶道:“滚出去。”
我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了,李臣术!
一定要如此对我吗?
许是见我没反应,李臣术眉头更紧:“听不懂我的话吗?谢轻语,滚出去!”
他语气中的厌恶几乎迎面而来。
我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若无其事扯起一抹笑。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我去给你盛药吧。”
说着,我便准备离开。
但李臣术眸光极冷地看着我:“我今日去做了什么,你不是都亲眼看到了?”
我脚步倏然顿住,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丢失。
我眉头紧蹙,想了许久后才摇头,有些不明所以:“我怎会知道,我今日未曾见过你啊。”
话落,却见李臣术嘴角的笑容愈发讽刺。
他目光嘲弄:“看来你如今的新手段便是装疯卖傻了,那今日与你拉扯的男子,你也要说从未有过了?”
我有些无奈,轻叹一声:“阿术,你怎么了?我今日真的未曾出门。”
李臣术见状,紧紧地盯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很快,那抹我看不透的目光又化为厌恶。
他冷笑着,语速极快:“真是撒谎成性,水性杨花,令人恶心!”
说罢,他直接拂袖离去。
我看着他匆匆背影,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我叹了口气。
许是他脑子里又多了什么关于我的莫名其妙的记忆。
当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三年前,我与李臣术相许终身之时。
那时,为了拆散我们,还未成为我婆婆的国公夫人甚至公开放话。
“绝不允许谢轻语这贱人入门。”
那时,所有人都对我极尽嘲讽,笑我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甚至就连我都想要退缩了。
可李臣术却在我家门外等了整整三天。
直到天降暴雨,我终于忍不住出门。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疲惫的眼眸忽然亮起了。
他说:“轻语,无论外人说什么,我此生只愿娶你一人为妻,白首不离。”
他紧紧拉住了我的手,字字印在我心上。
他说:“我定会扫平我们之间的全部阻碍,任何人都不能让你受委屈,你必是我李臣术唯一的妻,只此真心,此生不换。”
后来,他真的做到了他的诺言,明媒正娶,举世皆惊。
可如今,他却将他的诺言尽数忘了。
屋外忽然响雷。
我从睡梦中惊醒。
脸上一片冰凉,我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我望着空荡荡房间,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这一刻,我想见李臣术的渴望完全无法抑制。
我颤抖着,不顾一切地来到李臣术的房间。
李臣术仍在熟睡。
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对我露出那种憎恶冰冷的表情。
我红着眼,轻轻躺在他的身侧,小心地捏住了他的衣角。
仿佛这样,就能从他的身上汲取到一点点温暖。
第二日,天光大盛。
一股毫不留情的推力将我唤醒。
我摔落床下,痛得睁开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爬起来。
李臣术满是厌恶的声音笼罩下来。
“贱人!谁许你上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