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顾泽隐约猜到了白卿颜的用意,他不觉得冒犯,反而认为这是白卿颜对他的认可。
她在向我寻求庇护。顾泽更是对白卿颜嘘寒问暖,忽略了对面太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孤吃饱了。”
他落了筷子,匆匆离席,却不舍得这难得来到定北侯府的机会。
后院的牡丹生得越发繁茂,楚钰忍不住心想,这是否有着他一份功劳。
他打开那竹筒,刚准备将血倒进浇花的大缸中,身后传来清清亮亮的女声。
“给我吧。”
是白卿颜。
她接过竹筒,走近楚钰身边,明知故问道:“殿下,你觉得顾泽如何?”
楚钰难忍心口的嫉妒和痛苦,狠狠皱眉,却只能徒劳地说:“顾小将军骁勇善战,年少有为,只是常年征战在外,生死皆有定数,阿颜,他不值得托付……”
白卿颜说:“是么?可是我哥哥也如此。”
他这才想起自己竟是顺带咒了白锦辰,只好抿住唇不再多嘴。
“殿下,我决定要与顾泽在一起了。”
明知是这结果,楚钰还是痛得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闭上眼:“我……我愿意等。”
“等什么?等我们分开,还是顾泽战死沙场?”白卿颜毫不客气地说,“殿下,您要做万人唾弃的插足者么。”
楚钰唇色惨白。
他本就旧伤未愈,来之前又放了一次血,连番打击下,几乎站立不稳了。
“阿颜……”
“殿下,你的阿颜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白卿颜轻笑。
“祝殿下早日觅得良人,我看封家小姐对您便情根深种,十分合适。”
她带着竹筒缓步离开,楚钰看着她的背影,眼眶酸涩。
“可是阿颜,我想要的只有你。”
这一声消逝在了风中,白卿颜脚步顿了顿,不再停留。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老皇帝如所有人的愿,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驾崩了。
国丧期间不得举办喜事,顾泽暂且搁置了来提亲的想法。
白卿颜只能在家绣着自己的喜服,心中却没有为人新妇的喜悦。
顾泽很好,但她的心始终无法再为任何人激烈的跳动。
上一世的爱恨被付之一炬,她的心只能装下定北侯府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不求举案齐眉,只求相安无事。
楚钰有段日子没来,或许是因为登基太忙,许多事情要处理。
白卿颜借着每日上朝回来的白锦辰才能听见一些他的近况。
她听说封家被找到叛国的证据,举家上下都被压入大牢了。
她听说封明月三番四次试图逃狱,被楚钰第一个推出去斩杀。
她听说楚钰瘦了很多很多,宽大的龙袍下身躯越来越虚弱。
每月的那些日子,却还是有鲜血一竹筒一竹筒,源源不断地送过来。
每次白锦辰告诉她这些事,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妹妹的表情。
却看见她始终平淡的脸,和微微蹙起的眉。
白卿颜几乎有些不忍,她说自己不恨了楚钰,是真的不恨了。
定北侯夫妇的死因她找府中的大夫问过,与往外通报的一致,并没有什么阴谋在其中。
或许当年她的任性出逃,才是给了爹娘最后压力的推手。
哥哥也好好的活在世上,还连续几次被提拔,现在已经继承了爹爹当年的封号,一时风头无两,意气风发。
所以她不恨楚钰了。
她只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