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冻得人清醒。
苏汐一把将人推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才保持住冷静。
“陛下该是累了,臣先退下。”
说完,她转身就要开门离开。
盛暨箫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苏将军不是说,不喜欢长乐吗?”
苏汐开门动作一顿,不明白他为何提起长乐。
忽然,之前在宫道上的场景闪现脑海,难道只因她们二人多说了几句?
苏汐思索未果,转身看向盛暨箫:“臣对长乐郡主并无私情,还望陛下明见。”
四目相对,盛暨箫眼中一片压抑的深沉。
苏汐率先垂眸,避开对视。
盛暨箫神色沉了沉,转移了话题:“你进宫觐见,所谓何事?”
苏汐正了正神色,说起了正事。
等苏汐离宫,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雪不知何时停的,雾白的空中浓云汇集。
苏汐一路往苏府回着,脑海里满满都是近几日来发生的事。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安。
辛冷的空气入肺,苏汐攥了攥手,心里涌上个念头。
等这次出征回来,就把身份换回来吧,让一切回归正轨。
那样一来,不管是她还是苏家上下,都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这样想着,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好像松动了些许。
彼时,苏父苏母以及苏熙正在用晚膳。
见她回来,三人都没有好脸色。
苏汐知道他们还在因为自己拒绝封候的事生气,但她也没有办法。
“爹娘,阿熙,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等这次出征结束,我想和阿熙换回身份,做回苏汐!”
此话一出,厅内一片寂静。
紧接着,就听“啪”的一声。
苏父将筷箸重重的拍在桌案上:“不行。”
苏汐试图劝说:“爹,这是欺君大罪,若被发现我们全家都逃不过。”
“再说,阿熙的伤不是也快好了吗?”
苏父只是一脸冷漠:“你现在只是个将军,动辄就要出征,边陲苦寒,阿熙受不住。”
闻言,苏汐愣了下。
苏母也在一旁帮腔:“阿熙身子骨弱,你怎么就不能替他多想想?再说这些年不也没人发现,你别胡闹了。”
而苏熙只是坐在一旁吃饭,充耳不闻。
苏汐站在原地,只觉得手脚冰凉。
自小她就知道爹娘更喜欢弟弟,她总劝自己是姐姐,不该多想。
但这一刻,她还是不免心寒。
明明自己也是爹娘的孩子,为何他们心里只有苏熙?!
苏汐鼻间有些发酸,却还是紧咬着牙忍了下去。
“爹,我……”
“住嘴!”苏父打断了她的话,起身叱道,“滚去祠堂跪着,何时把这不该有的念头消了,何时再出来!”
话落,便拂袖离去。
苏母和苏熙也跟着离开了。
偌大的厅内,就只剩下苏汐一个人。
寒风吹来,刺骨又噬心。
一旁下人见状上前:“将军,您没事吧?”
苏汐回神摇了摇头,她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冷炙,脑海中是进来前爹娘弟弟三口人合乐的画面。
那画面里……没有自己!
苏汐喉咙哽涩,最后沉默转身,独自没入风雪,朝着祠堂而去……
这一跪,便是三日三夜。
这期间,没有一人来看过她。
直到出征那日,皇城之外。
苏汐撑着麻木的双腿骑上马背,正要开拔。
这时,只见身后传来一阵呼喊:“苏将军,且等一等!”
苏汐回头,就见城门处,盛暨箫的贴身太监一路小跑而来。
“苏将军,陛下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苏汐愣了下,鬼使神差抬头,就对上城墙之上盛暨箫的目光。
他一袭暗金龙纹黑袍,在一片雪白之中更为显眼。
耳边战鼓擂鸣,苏汐收回视线:“什么话?”
太监拱了拱手:“苏熙,朕平生……最恨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