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沈如清会叫表姨和表姨夫来她们家,外公外婆也记得自己生病时期,沈枝意在他们家住、被他们照顾的恩情,好酒好菜的招待,临走还送上烟酒以及给表弟的红包。他们来的时候,沈枝意总会借口要出去,去图书馆、找同学写作业,但所有借口都会被沈如清拒绝,她让她做个有礼貌的小孩儿,没有任何一个主人是客人来了结果自己不在家的。
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初的老师,跟沈如清做母女的这些年,她最大的感触就是有时候沟通也没有用,哪怕网上那些心灵鸡汤听得再多,那些关于亲情的电影拍得多煽情,那些大团圆的结局中彼此理解的剧情都很少会出现在现实里。
她有时候会羡慕ruby的长袖舞风,又有时候会羡慕林晓秋的开朗阳光。
跟周梓豪谈恋爱的时候,她又羡慕他对所有人都展现出的温柔体贴。
朋友曾说她总是在别人身上找到她喜欢的特性,拼凑成一个她理想中的自己。
她总爱在遛狗的时候放空自己,想些平时没时间想的东西,转一圈回到家也不过才十点,冰箱里可以吃的东西早已告罄,她洗了把脸准备出门找些吃的,走到玄关换鞋的时候听见隔壁有开门的声音。
这很奇怪,她住这儿半个月的时间,房东林秋里特意跟她说过,住隔壁的是她朋友,不过很少回来。她便以为是林秋里的朋友回来住了,林秋里对她不错,没有像市面上别的房东那样要求押二付一,她格外信任她,不仅没收她押金,还给了她远低于小区其他房子的价格。
她换鞋,出去时还在想着该怎么跟林秋里的朋友打招呼、表达善意,你好这两个字就在嘴边,结果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早啊。”
拖腔带调而显得没睡醒般的声音,就在正前方响起。
沈枝意抬头就看见周柏野站在电梯前,一只手摁着下行键,另只手提着垃圾,笑着跟她打招呼。
他看起来没睡醒,头发有些凌乱,像是被他睡醒随意抓了几下,穿着件印着小狗线条图案的卡通短袖和一条灰色的家居裤,脚上踩了双帆布鞋。
沈枝意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名为周柏野的循环之中,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所有假设只指向一个概率性极低的偶然,“早,你......你就是房东的朋友?”
周柏野打了个哈欠,“算吧,但应该不是她跟你说的那个朋友。”
“嗯?”
“我在这儿借住一段时间而已。”
他语气闲散地跟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没什么区别,沈枝意也就哦了一声,电梯里播放着男人重振雄风的广告。
男声语气激昂地高声念着:“男人的体力,女人的福气!”
“......”
这电梯平时广告打的不都是到家清洁和白酒吗?
怎么今天换成了这个......
声音还挺大,生怕电梯里的人听不见,重复了两遍后,甚至还有回音捧哏般的高呼:棒棒棒!
“那还挺巧的,难怪你昨天——”
话说到一半,沈枝意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昨天没问她地址就直接送她回来,说明他很早就知道她住在这里。
先后顺序一旦转变,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就变得引人深思。
她抬着头,表情里满是困惑地看着他,头上戴的棒球帽往后滑动,险些要掉下去的时候被他伸手拦住帽檐,他提着的垃圾袋在另只手发出乒铃乓啷的玻璃物品碰撞的声响,像夏日海边清脆的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