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冬至,香满楼的生意又好了起来,每日客人都很多。
王师傅就是想要宋思云送来的山货,只不过车衡说山里路难走,最近宋思云都没有进山,他也不好勉强。
“这倒也是,山里到底危险,是我考虑不周,你别怪我啊。”
车衡说,“没事,香满楼买思云的山货也是给了钱的,没有占便宜。”
王师傅笑着说,“等天气暖和了,可得让你家娘子多去山里寻点儿好东西啊,她那眼睛毒,寻来的都是好的。”
车衡淡淡一笑,低头继续算账了。
中午顾鹤林来找车衡去另一家酒楼吃饭,主要是那家的菜跟香满楼有些不同,偶尔他也会去天下居坐坐。
车衡直接拒绝了他,“账目还没算完,你自己去。”
顾鹤林哭丧着脸,“要算账,饭也得吃啊,吃完就回来,我肯定不让陈掌柜知道。”
车衡笑了,“今日厨房炖了羊肉,我就想吃羊肉,你自己去吧。”
见他真的很忙,顾鹤林也不强求了,不过他今日真的很想吃天下居的菜,所以自己去了,要不然回家又得被爹娘拉来扯去,胳膊都要断了。
顾鹤林一进去就被人带到了二楼,二楼大堂里,竟然坐着章霖和他几个同窗。
“倒霉。”顾鹤林很想转身离开,因为这章霖,车衡没少受人指指点点,他看到章霖也觉得烦了。
刚要走,听到一人说道,“章兄,那宋娘子还没放过你呢?干脆娶了得了。”
章霖说道,“李兄慎言,让人听去了,又不知传出些什么闲话来。”
其他几人都笑了,“哟,听说那宋娘子还给你做了衣裳呢,用的料子可不差,你还怕传闲话?”
顾鹤林看向那几人,恨不得现在就过去理论一番,只不过他知道这不是车衡想看到的,生生给忍了下来。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转身就走了,小二也是一阵莫名。
中午顾鹤林还是在香满楼吃的,等车衡忙完了,他拉着车衡坐下一起吃。
车衡说,“一看就是被伯父伯母吓出来的,都不敢回去了。”
顾鹤林一笑,“你知道就好。”
吃得差不多了,顾鹤林好奇地问,“宋思云先前总是来香满楼卖山货,应该也挣了不少钱吧,香满楼可不是什么货都收的。”
车衡点头,眸光中闪过一丝无奈,语气又带着些自豪,“思云很聪明,陈掌柜和王师傅都说她卖的山货很好,王师傅隔几日又在问。”
“那我先前还真是小看她了。”顾鹤林看他一眼,“那她手里应该有不少钱了,你的钱就自己留着,反正也饿不着她。”
“她的是她的,我该给的还是要给。”
顾鹤林暗骂他傻,很想说她都拿钱去养男人了,就你傻乎乎的,还把银子都给她,人家可不嫌多。
但他怕车衡难受,忍了忍,还是没说出来。
“她现在挺能耐的啊,也不用你悉心照顾,我看她自己就能活得挺好。”顾鹤林给自己倒了杯酒,也tຊ不知道车衡什么时候才能醒悟。
车衡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点头,“是啊,她都会做针线活儿了,做菜也好吃,又会挣钱,什么都难不倒她。”
顾鹤林立马问道,“她会做针线活儿了啊?”
车衡说,“会,怎么了?”
他赶紧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觉得太惊讶了,这还是宋思云吗?”
果然是这样,章霖那衣裳是宋思云做的,用的还是好料子,车衡对她那么好,她可记得给车衡做身衣裳?
顾鹤林叹气,为车衡感到不值,真傻。
吃完了饭,车衡又要去忙了,想起来一件事,便跟顾鹤林说道,“过几日就是冬至,思云说要在家里煮羊肉汤,还说让我问问你,要是得空的话可以一起去过节。”
顾鹤林正觉得气愤呢,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宋思云,便直接回绝了,“那日我得回家过节,一年到头遇上节日就往外跑,我爹娘提早就跟我说了,不许我去别处。”
“那好,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去。”车衡不疑有他,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等车衡回到家,天都快黑了,冬天就是这样,明明还不晚,天都已经开始黑了。
宋思云跟往常一样,已经做好了晚饭,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不用她说,洗了手就坐下吃饭。
“冬至那日顾鹤林来不了,得回家去过节。”
宋思云说,“你不是说他不爱回家吗?我还想着请他吃顿饭,谢谢他总是帮你的忙,我还看了他家不少医书呢。”
车衡笑了下,“再不愿意回家,那也是他家,偶尔还是要顺着他爹娘的,要不然不像样子了。”
“这倒也是。”宋思云点点头,“那我们就自己吃,冬至吃羊肉汤,吃饺子,用羊肉汤煮饺子,我光是想想就觉得馋了。”
不知怎么回事,车衡也被她说馋了,只是自己不好意思承认,只是笑了笑,“吃饭吧。”
冬至在古时候也是个大节,家境再不好的,遇上冬至也要想想办法弄点儿肉吃。
桃花村有人杀猪杀羊,提早就放出了信儿来,哪家要肉的就要提前预定,一头猪一头羊,几个村子能分得差不多。
宋思云早早就定下了半个羊头,半扇肋排,外加一刀羊肉,又定了几斤猪肉,这就齐活儿了。
村里要杀猪可是一件大事,宋思云吃过早饭便去了桃花村,倒是轮不到她帮忙,只是自己去得早的话能选上好的肉。
猪下水和羊下水都留着呢,这东西大家都知道能吃,只不过不好吃,还不如多花钱吃点儿肉。
宋思云不嫌弃啊,花了二十文钱,把下水都给买下来了,去买肉的还觉得她傻,大过节的吃下水,肉都买不起吗?
“她是不是杏树村那个傻丫头?经常惹事的那个?”
另一人说,“就是她,她相公在香满楼当账房,挺有能耐的,结果连肉都吃不起,大过节的吃猪下水,还大老远来买,真是不嫌丢人。”
“哎,当账房工钱是不错,但也经不住她那么花啊,好吃懒做,能攒下多少?”
“这倒也是。”两名妇人偷偷说了一阵,然后看着宋思云,脸上带着轻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