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姨看她学着自己仰面倒下,也是一愣。
“时静芸,你怎么也倒下了?我可没碰你啊!”
贝姨咬牙道:“就算你这么做了,别人肯定也会以为是你推了自家的长辈。”
诚然,两人如果双双倒下,围观群众大约都会偏向风评更好且更为年长的贝姨,可......
如果时静芸受伤了呢?
时静芸都没工夫搭理她,立马侧过身子回避着她的视线,而后迅速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西红柿来。
这还是出门前妹妹塞给自己的,没想到居然还能用上。
时静芸抬手将西红柿往嘴里一塞,囫囵吞枣起来,放任着西红柿的汁水缓缓自嘴角淌下。
众人闻声而来时,看见的就是时静芸正抬起手擦拭着嘴角流下的......
鲜血?!
“呀,这是怎么了这是?”
几人围了上来,将距离他们更近的贝姨搀扶起来,要来扶时静芸的时候,却被人抢先一步。
一只肌肉线条分明、孔武有力的胳膊出现在时静芸眼前。
“谢谢你啊,封敬阳。”
时静芸也不多纠结,直接将自己颀长白皙的手递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都好奇得很。
一年轻女人率先开口道:“时静芸,那不是你二姨吗?怎么都摔倒了,而且你这.....不会是呕血了吧?”
“是啊是啊,这怎么回事,难道还打起来了?”
众人面上都很迷茫,虽然听说时静芸跟自家亲戚的关系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闹到大打出手的程度吧。
“是时静芸!”
贝姨抬手指着时静芸,神色很是凶狠,抢白道:“是她突然失心疯了,来推我的!”
“二姨你说什么呢?”
时静芸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是你管我要钱给大表哥,可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钱呢?你非说我骗你,还动手......”
说到这里,时静芸掩面做出啜泣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
贝姨恼羞成怒起来,大喊道:“我根本就没有对你动手!”
可两人一个受了伤还柔声细语的,一个说起话来咄咄逼人中气十足,任谁也不能相信贝姨的话。
“就算是长辈也不能下那么狠的手啊。”有人谴责道,“看这嘴角都流血了,别是给人打出内伤来了。”
“是啊是啊,而且你没听刚才时静芸说吗,她二姨找她还是为了要钱,不给钱居然就能动手把人打成这样......”
那人摇了摇头,“啧”了一声,“这不就是土匪吗?”
“你们、你们说什么呢你们!”贝姨尖叫出声。
贝姨倒地碰瓷之时,想的完全是通过卖惨来操控舆论,指望众人跟她一块声讨时静芸。
谁想到情况竟跟她预想的截然相反!
“时静芸!”她气急败坏地喊道,“是谁教的你居然敢冤枉长辈了!”
见贝姨情绪如此激动,时静芸反而更加冷静了,在这种时候起情绪除了毫无用处,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失去理智。
“二姨,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我反驳了也没用......”
时静说着,芸垂下眼眸,叹了口气,“大家也都别说我二姨的不是了,我相信二姨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突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表明上是帮着贝姨说话,实际上却越描越黑,众人看向贝姨的目光也逐渐鄙夷起来。
时静芸压抑着自己嘴角的笑意,添油加醋道:“不过这也不能都怪我二姨了,她也过得很不容易的。
她生了三个孩子,可我那三个表哥的工作也就勉强糊口,连找人说门亲事都难,大表哥去年还因为骚扰女同事被开除了,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贝姨急匆匆地打断了。
“不是说好都不说了吗?”
贝姨气得两眼都开始发昏,低吼道:“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别说了!”
有人捂着嘴偷笑,“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原来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静芸见众人已经开始八卦贝姨家里的情况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有的时候,不动手比动手要难多了。
以智取胜,还能把自己摘个干净。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再来个“斩草除根”的时候,却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
时静芸有些疑惑地看着身旁的封敬阳,就听见他开口道:“时静芸方才呕血了,我不放心,先带她走了。”
有人如梦初醒般,这才想起时静芸似乎是受伤了,附和道:“对哦对哦,她是呕血了,那你们快点去卫生所看看。”
“哎哎,可她这二姨还在这呢,真的不用,万一还有什么隐情呢......”
身旁之人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说什么呢,就是老支书来了那也是家庭内部矛盾!”
——
封敬阳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时静芸虽然有些不解,还是顺从着跟他离开了。
走远后,时静芸还是没忍住抱怨道:“封敬阳,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拽着我出来了?”
她还想着再爆点料给她这二姨来点舆论战的震撼,最好让二姨从此之后有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来找她。
“再说下去......”
封敬阳喉间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你就不怕你那二姨被逼急了不好收场?”
一路上他不远不近地跟着时静芸,看着赵文浩离开后,就跟近了些,亲眼见到了时静芸是如何吃下西红柿,用西红柿的汁水来冒充血液的。
“有什么好怕的,怎么说我都受伤了,那也是我有理!”
时静芸越想越气,愤愤不平道:“真是可惜了,就该闹大了让我这二姨好好瞧瞧我的厉害!”
这辈子她可不能再忍气吞声任人欺负了!
“这事儿闹太大了不好。”
封敬阳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要扯证结婚,已经很高调了,但这也是不得已的高调,平日里还是少出风头为好,被人盯着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说的也是。”时静芸点点头。
经封敬阳这么一说,她才有些后怕,自己着急反击倒是忽略了被人过分关注的风险。
“而且......”
封敬阳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的嘴角,评价道:“你这伪装,走近些或者仔细看着......也该被人发觉了。”
时静芸被他看得心虚,下意识地就否定道:“什么、什么伪装?”
封敬阳没说话,却在她略带不解的目光下,抬手捻了捻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