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从轮胎下蔓延出来，在地面长出红色触手，像爬山藤在地面开枝散叶。
　　程远志看着整个过程，忘记了呼吸，每个环节都如他设计，直到轮胎下被压碎的身躯，血液在周围顺斜坡流出，才想起快四十秒没呼吸过。
　　“哗——呼——呼——”
　　夜明珠能操控时间，能设计地点，能安排出现的事故。
　　不成熟的犯罪嫌疑人会不定时候，反复出现在案发现场，程远志作为侦探意识到在警察来到之际，应该赶紧离开。
　　躲开最近监控探头，虽然这女人该死，虽然不是他亲手杀人，程远志内心的恐惧感开始质变。
　　得到夜明珠时候拿曾青小试牛刀，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姐的车祸他尽可能详细策划，早早蹲点观察，当林姐提着菜篮买鱼腥草出来时候，当大货车失控撞过去时候，当鲜血从轮胎下浸染地面时候。
　　程远志的心脏快跳出来，原来还可以这样硬控杀人。
　　离开事故现场很远了，一步三回头，看有没有跟上来的熟人，道路上对准的摄像头。
　　“哈哈哈哈！”
　　程远志忍不住大笑起来，如此把人生命推进深渊的事情，现在竟然这样简单可以完成，手中握着生死判官笔，对罪恶动动念头就可以清除。
　　说起来很奇怪，用夜明珠对曾青和林姐两人的思维蒙太奇剪辑后，产生了后遗症。
　　现在两面风月宝鉴都在警局，程远志精神得到大满足，比抽烟更能消磨空虚感，比喝酒更能带来快乐。
　　“为什么石南的“瓶子”不能动，是因为他受过精神训练？”没能改变石南的思维，耿耿于怀。
　　口含夜明珠再次进入五彩池，找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试着抽掉其中想法。阻力也很大，安插些平常想法，程远志已经满头大汗，想安插些极端想法立刻被反噬。
　　如此说来，这风月宝鉴能控制的人，本身是心智不健全，容易走极端的人。
　　既然tຊ控制不了你，就给你找点麻烦吧，拨通石南的电话。
　　“石队长，曾青还没走时候，给了张纸，写了四味中药材。”
　　“有黄连，有鱼腥草吧。”石南直接说出其中两种，黄连是曾青，鱼腥草是林姐。
　　“嗯。”程远志没有接话，好好来提供线索，对方还装起来了，剩下两位干脆缄口不言，你石南自己猜去吧。
　　“还有两味是什么？”果然石南说了一半熄火，目前掌握线索只有这些。
　　“突然想不起来，去找找那张纸，先挂了。”
　　程远志欲擒故纵，纸明明放在桌面上，就是不说剩下两味中草药，吊着他胃口。
　　1,2,3,4,5,6,7,8,9
　　还没数到十，电话响起来，曾青留下的一味中草药关乎一条人命。
　　“怎么样，找到了吗？”石南急切问。
　　“等等。”程远志来回翻文件，做出些声响，觉得玩够了才说：“是青蒿和蒲公英。”
　　“感谢，感谢。我已经向上级申请，让你以顾问身份与我们合作调查，这两天文件能下来。”
　　“没答应要当顾问吧！”
　　“风月宝鉴的秘密你已经知道，曾青指定你为继承人，换句话说你也可以成为幕后操刀鬼。”
　　“你怀疑我，还请我去当顾问。”
　　“看你来不来呢，来就还保持怀疑，不来便可以解除怀疑，你就是风月宝鉴操刀跪。”
　　“石队长说话让人害怕，顾问有工资吗？”
　　程远志没想到石南将了他一军，虽然不去做顾问也不能把他怎样，可风月宝鉴他也别想得到。
　　“没有工资，顾问协助侦破案件，会申请补贴。”
　　“行！”
　　“明天来刑侦队报道，省里已经派来鉴定组，风月宝鉴可能要上交。”
　　这句话让程远志后脑抽搐了一下，扭到脖子的筋火辣辣生疼，刚到手还没玩够要上交，曾青从哪里掏出来的物件。
　　得知风月宝鉴有两面的还有吴老二和秦老，他们是这对铜镜的中间商和买家，现在真品出现，曾青生前用两面赝品把他们耍团团转。
　　现在继承人继承遗产，同时也继承了债务。
　　屁股蛋被插两刀的吴老二天天跟钱打交道，上至天王老子，下至流氓地痞，只要欠了他的钱，提着吊瓶输液也会上门讨债。
　　今时不同往日，劫持曾青被关进拘留所，要好好吃几年牢饭，屁股上刀伤康复后去踩几年缝纫机。
　　中医馆的秦老巧不巧这时候找上门，只有一件事，风月宝鉴。
　　一直很看好程远志这孩子，家境好。还差点成了他们家女婿，汤头药膳面馆老板被劫持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听说最后还找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继承遗产。
　　在曾青还活着时候，用一套子母镜把吴老二和秦老耍团团转，现在白白让程远志捡到便宜。
　　“小程，听说药膳面馆老板把身后事托给你了，有面铜镜也传给你，可有这回事情。”秦老直入主题，在他印象中，这年轻人很尊重自己，还是秦艽未婚夫。
　　“是的，现在被警方取走，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件。”
　　“荒谬，铜镜怎么可能杀人，又是那个石南搞得这套对吗？”秦老想起石南就来气，铜镜眼看可到手一观，被刑侦队拿走调查。
　　“老爷子不急，铜镜还回来后第一时间拿去中医馆，您帮忙看看。”
　　“那吴老二现在进去了，当时找药膳面馆买了面假镜。”秦老悬壶济世，行诊大半辈子，当初就不该让吴老二去买，搞得面馆老板不安生。
　　曾青死了，吴老二进监狱了，秦老没有一丝丝自责，若不是他掺和其中，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这般局面。
　　还在心疼他的四十多万，还在惦记那面铜镜。
　　风月宝鉴是否需要上交国家，取决于风月宝鉴是从墓地盗挖出来，还是曾青传承下来。
　　鉴定小组分析两面风月宝鉴，从材质上看两面材质正面和背面不同，周边焊接加工的痕迹明显，不能给出具体报告，至于正面看着有眩晕感觉，背面看着有振奋精神的感觉，也得不出科学依据。
　　该不该上交，取决于程远志的态度，还有陆英的证词。
　　“程远志，曾青这两面铜镜来历，你可知。”
　　“具体不太清楚，应该是买来装饰用的。”
　　“铜镜的价值你是否清楚，为何要接受铜镜作为侦探的费用。”
　　“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是感情的问题，想查很难。曾青没有特别要求，能查就查，钱他都给陆英了，只有铜镜和一些随身物品抵费用。”
　　“你是否愿意把铜镜上交？”
　　“符合规定可以，如果不需要上交，可以把铜镜卖掉换钱。”
　　程远志作为铜镜的拥有者，句句都讲铜镜是曾青买来的，他是接受曾青委托侦探业务，支付的报酬，委婉拒绝上交。
　　陆英更简单，对铜镜事情一点也不清楚，一问一个不知道。
　　刑侦队的楼道外，黄芝小跑到办公室，石南正合计着让程远志干些什么，想想什么都不让他做，每天开个早会，开个晚会必要让他参加。
　　在眼皮子底下还能干出什么勾当。
　　“吴老二，吴老二在监狱里死了，头磕到床沿上，导致脖子被摔断，狱警赶去时候人已经没心跳了。”黄芝把现场的照片在桌面上排开，只见吴老二趴在地上照片，床沿还沾着一丝血迹。
　　因为刀伤吴老二特别在意屁股，死的时候趴着死，平常躺着仰面朝天都做不到，临死还吃一嘴灰。
　　清点物品时候，在吴老二洗脸盆中发现蒲公英的图案，用牙膏画出来。
　　这个时候程远志还在配合调查，吴老二的死是曾青设计的，以往曾青会在事故现场留下一张A4纸，打印一段含中草药的话。
　　现在从林姐到吴老二，没有刻意去留下A4纸张，手法变了。
　　曾青留下的纸张显示，还有一味药材，青蒿。
　　这些人无一例外是当初跟曾青斗过，谁会是下一个，提灯定损的房东，一碗面一根筷子的汉子。
　　“铜镜呢？”石南有个大胆想法，程远志早就照过正面，如果他们两人同时照会出现什么情况。
　　“算了，我过去拿，让程远志来办公室等我。”
　　等到石南回来时候，程远志在椅子上伸懒腰，高强度的问话让他今天过得有点紧张。
　　“这面铜镜也是曾青给你的吗？当时我们在药膳面馆安排人，有人夜里进店里偷东西，丢的是这面铜镜吧！”
　　“是。”程远志自知没法否认，因为曾青被吴老二挟持时候，就告诉吴老二有正面镜在他手上。
　　“你偷的，为什么不早说。”
　　“你们也没问，当时好有大客户离奇去世，就怀疑这家店老板，夜里潜入进去看看，顺带把佛像的铜镜拿走。”
　　“当时拿走是这面铜镜吗？”石南把铜镜递过去，自己也绕到他身后。
　　两张面孔同时出现在镜面上，各自进入各自的幻境中，程远志有夜明珠后，对铜镜的出现浮生世界有抵抗力，可意识被抽离的感觉还在。
　　石南却不行，感觉脑子出现了负压差，随便的一个想法都被吸走。
　　猛地回过神来，石南看着程远志问：“你当时用这面铜镜做过些什么？”
　　程远志嘴角微微上扬，随之又恢复正常，口含夜明珠想要篡改石南的思维，两次都被反噬，如果现实中说出来会怎样。
　　“你真想知道？”
　　“讲！”
　　“夜夜当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