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和薛少辞生活了五年这个的家的。
推开门,一室清冷。
薛少辞不知道多久没回来过了,连茶几上都覆着一层灰。
她刮了一层,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薛少辞是孤儿,他从来没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当初他们在一起后,她就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的爱都补给他。
后来他们买下了这套房子,虽然不大,但装修由她一手操办,窗帘、灯光、沙发……一切都是温暖的颜色。
她还记得薛少辞第一次看到装修完的房子时,别扭地说她把他当小孩子哄。
而她笑眯眯地将蛋糕点在他的鼻尖上:“你在舞台上是大明星,但在我这里可以一辈子任性。”
可现在为了江雪音,他连回来都不屑了吗?
孟染云摸着已经用旧了的家具,心脏一抽一抽的闷痛。
走进了家里的工作室。
工作台上还放着几张没有写完的曲谱和歌词,都是她之前为薛少辞准备的歌。
可现在都成了废纸,变得没有意义了。
乐队解散,薛少辞不要她了……不仅是这些词曲变成了废物,连她的存在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两人曾经携手接受祝福的画面又一次在她眼前闪过。
孟染云双手撑着桌子咬牙忍着痛,忽然,她一下将那些曲谱全都挥飞。
“混蛋!薛少辞你这个混蛋……”
她跌在地上,已经干涩的眼睛又止不住地往下落泪。
一边流,她一边将自己全部的心血撕成碎片。
没用的东西就该扔进垃圾桶,没用的人也不该活着!
是她把原本美好的家庭害得支离破碎。
是她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可以两全,可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爱情……事业……家人……
孟染云倒在漫天的碎片中,望着刺眼的白痴灯光,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
她怔了很久才好像听到声音,侧身拿起,屏幕上闪动着她哥哥的名字。
她接起,便听哥哥孟玉炤焦急的声音:“云云,你在哪儿?”
孟染云没有回答,拿着手机走出家门,坐上了直通天台的电梯。
迎面吹来凄冷的风,风扬起她手上攥着的最后一张曲谱。9
那是她之前拿给薛少辞的那首歌,正式版已经被撕毁,留在这里的只是手写稿而已。
唯有这一首,她舍不得。
电话那边孟玉炤更加焦躁:“云云?云云!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孟染云哽咽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割过喉咙的刀:“哥……对不起。”
听筒里骤然一片死寂。
孟染云将那首词曲攥到发皱:“对不起,当初没有听你们的……对不起,我一意孤行,没有做好一个女儿和妹妹。”
“我对不起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我不配做爸妈的女儿,也不配做你的妹妹……哥,我真的好累……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音轻轻地落下,孟染云松开手,手机“咚”地砸在地上。
而她闭上眼睛,一步踏出。
手机里传出孟玉炤从未有过的嘶吼:“孟染云!”
嘭——
翻涌的白裙绽放成了血红色的花朵。
天穹尽头的风拂过高楼与街道,这一声消弭在黑夜里,就像一滴水掉进了大海里。
须臾的波云后,再无声息。
……
“从此山水有相逢,我们顶峰相见。”
薛少辞与乐队成员对满场的歌迷深深鞠躬,直到舞台上所有灯光熄灭,他才慢慢睁开眼直起身子。
演唱会结束了。
薛少辞在原地怔愣地站了好久,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遍布了全身。
乐队解散了,以后他不再是歌手薛少辞,要往演员行业发展了。
可说实话,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他必须要做好。
因为他还有个很重要的人要守护。
“辞哥,走吧。”
鼓手上前拍了拍薛少辞的肩膀。
他点了点头,抬步回到后台。
休息室里,江雪音正坐着等他。
看见她,薛少辞皱起眉,停在门口:“你还有事?”
江雪音笑了笑,笑着将一个戒指盒递了过去:“别紧张,我知道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来还一下道具而已。”
“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请柬就别给我发了,我猜新娘子应该不是很想看见我。”
“喏,物归原主。”
薛少辞却没有接:“不用了,她不会喜欢这个了,我已经为她专门定制了一枚。”
江雪音挑挑眉,点了下头:“好,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拎起包擦肩走了出去。
薛少辞安静了一会儿,眼前划过孟染云那日坐在病床上惨白的模样。
他有多久没见她了?
在处理干净那些腌臜事前,他一直不敢再见她。
终于到了今天……他曾经许诺过的,出道十周年纪念日,就公开恋爱关系,和她结婚。
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跳动起来,传来些许暖意。
他拿出手机,正要给她拨过去。
可另一个号码先打了进来,薛少辞看着上面公司老板的名字,皱着眉按下了接听。
汇报完今天演唱会的情况后,他顿了瞬,忽然开口:“乐队已经解散了,明天你就会发公告,告诉所有人那些歌都是孟染云写的,对吧?
“这是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对面不知道回答了什么,薛少辞紧皱的眉眼松下来。
压在他心头上的大石头也终于挪走……他终于可以面对孟染云了。
她是那么有才华的一个女孩,这些年却一直活在他的背后,他不想要这样。
他想要她也站在最闪耀的地方,接受所有人的鲜花和掌声。
想要见到她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薛少辞快步往外走,迎面看见跑来的助理,他立刻吩咐:“马上给我订一张去海市的机票……”
话没说完,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一条半个小时前的未读消息。
【薛少辞,我们彻底结束了。】
薛少辞猛地停住脚步,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生气,快速爬上头顶。
还没反应过来,助理一个踉跄摔在了他面前。
而他来不及顾着疼,神情焦急地拉住了薛少辞,声音发抖:“辞哥,不好了……”
他抬起手机,播放了刚才发布的新闻:“本台插播一条新闻,十分钟前,涟磬公寓区发生一起跳楼自杀案件。”
“经确认,死者身份为知名乐队Det.Let的经纪人孟染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