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似往日的乖巧,反而恶意满满,甚至还拿出“告家长”的手段,可见真是气疯了。
沈以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多少猜到沈煜真生气的点和薛宁的感情有关。
可能是刚才听到池星瑶的语音,以为自己故意隐瞒,才气到浑身都在颤抖。
他撑着沈煜真的胸膛把人推开,语气镇定:“我不知道薛宁的感情状况,我和她不熟,你冷静一下。”
“你还好意思让我冷静?沈以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沈煜真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池星瑶早就和你讲了吧?你不和我说?等着看我的笑话吗!”
自从上次宴会过后,追薛宁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沈煜真为了抓住机会,打算先下手为强。
在见面几次后,他决定今天表白。
他知道薛宁今天晚上有个聚会,提前踩点了酒吧,打算给她个惊喜。
薛宁和她几个老同学出现后,沈煜真抱着一大把玫瑰花出现,含情脉脉告白。
却没想到,薛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花便被人抽走,砸了满头。
一个女生恶狠狠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薛宁你是不是真的和我玩玩!”
“不是!小羽你听我说,我压根就跟他不熟啊!”薛宁大声辩解,“我、我真……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女生直接跑了出去,薛宁惊慌失措地追去。
沈煜真呆在原地,直到有人过来解释,他才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来薛宁和前女友闹了矛盾,今天是打算求复合的,他的出现破坏了薛宁的计划。
沈煜真浑身冰冷,他就说为什么每次找薛宁对方都冷冷淡淡的,也从来没同意过和自己单独见面。
他还以为是薛宁害羞……谁知道她竟然真和女的在一起!看她朋友圈还以为是闺蜜情!
送他出门的人是薛宁同学,还奇怪地问:“池星瑶不是和你哥一块儿吗?他们没告诉你?宁姐谈好几年了啊!”
沈煜真当时就气得不行。
池星瑶和沈以南一直混一起,他们俩信息肯定是共通的!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今天那么多人都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丑,出门的时候还听见有女的骂他“普信男”!
简直是丢死人了!
如今一见到沈以南,他心里的火气就烧得更旺!
听到语音后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沈以南明明知道,却不告诉自己,分明就是存了心要看自己笑话!
沈以南:“……”
沈以南不能理解沈煜真的想法。
先不说自己确实不知道薛宁的感情状况,他就算说了,沈煜真会信吗?
而且,他们关系确实不好,但他对看别人笑话没任何兴趣。
看笑话又没人发工资。
两人动静不小,很快惊动了其他人。
沈以南还没来得及避开沈煜真的纠缠,身后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真真!你怎么摔地上了!?”
听到白秀丽声音的那一刻,沈以南闭了闭眼。
心缓缓下沉,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做好准备。
果然,下一秒,白秀丽冲上来扶起沈煜真,仔细检查他浑身上下。
在看到沈煜真脸上的划痕时,忍不住对沈以南怒喝:“沈以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谁准你打你弟弟的!”
冰凉的大理石台阶上,沈以南还保持着刚才被按倒的姿势。
隔着单薄衣料,寒意一点点攀爬上皮肤,沈以南心口发冷。
他想说,我什么也没做。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唇边勾起轻嘲笑意。
说了又怎么样?谁信。
沈以南撑着台阶,摇摇晃晃站起身,转过身,一步步往楼上走。
刚才撞得太厉害,磕碰的地方一阵阵发疼,但他已经无暇顾及,只想快点离开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
白秀丽眉头死死打结:“你去哪?!话都不说一句有没有礼貌?!”
沈煜真抿了抿唇,语气软了些:“妈妈,其实不是哥打的,我刚才太激动……”
“还为他说话?”白秀丽提高声音,不满地质问,“沈以南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现在眼里没我这个妈了是吗?!”
妈?
沈以南脚步一顿,忽然就很想笑。
原来她还知道自己和她有血缘关系。
那为什么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将所有的错都盖在自己头上?
这一次,上一次,每一次。
为什么在两个孩子之间她永远坚持一个航向?
为什么她明明恨自己,又一次次拿世俗孝道来压着自己?
为什么二十一年前不直接把自己掐死?!
为什么把他生下来又要一次次这样子来折磨他!!!
“沈以南,下来向你弟弟道歉。”
她又在发号施令了。
类似的话,三年来听过多少遍?
他没有错,为什么道歉?为什么要低头?
沈以南转过头,垂眼看着下方站在一起的母子。
少年背着光,面容在昏暗光影中模糊,只能看见一片麻木。
他缓缓开口,语气几近冰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不会道歉的。”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上了楼。
步子很沉,但白秀丽再没开口阻拦。
她愣怔几秒,脸上的表情险些挂不住。
直到脚步声远了点,才低声嘟囔:“搞什么,脾气这么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沈煜真也被吓到了。
三年来,沈以南对他们的态度从讨好到平淡,但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那么冷漠……
*
沈以南走进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但熟悉的味道包围过来,令他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了几分。
但心里的情绪却没得到半分缓解。
他脱掉tຊ鞋子钻进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形成一层躯壳保护自己百毒不侵。
但那种绝望还是无孔不入侵蚀少年。
他咬着嘴唇,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打开第二层柜子。
哗啦,随着手指拨动,美工刀尖端缓缓升起,在黑夜里折射冷漠寒光。
沈以南摘掉手表,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比划了一下。
对于用肉体上的疼痛来覆盖情绪这件事,沈以南已经很熟悉了。
他可以很冷静地找准位置,既不会要命,又方便掩盖不被人发现。
锋利白刃贴上皮肤,正要下手——
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