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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宋乐悠出现在一户古代精美宅院中,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宋乐悠不敢轻举妄动,但周围的人物似乎有自己的轨道,丝毫不受宋乐悠的到来的影响,依旧一如往常般,运行着。
  宋乐悠看着眼前一片红色装扮的大宅院,再结合仆人的言语,了解到这户人家正在准备嫁女。
  宋乐悠走到后宅,发现了一处异于其他院落的二层高的小楼,楼外雕梁画栋,但是楼的地基却整体退后其他院落一步。
  楼内部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甚至非常简朴,与外部的华美形成鲜明对比。
  而且通往二楼的梯子还被放置在一旁,也就是说,二楼的人想要下来,还得一楼有人搭一下梯子才行。
  这时,二楼的小窗子被人从里面推开,宋乐悠看到了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穿着洗的有点褪色的裙装,眉目微蹙,眼似含泪看向远处的花园。
  小小年纪就有了美人坯子的迹象,看来成年之后一定是个美女,宋乐悠心想。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年轻时候的画皮鬼吗?
  被抽走生魂、失去灵力的画皮鬼虽然像老妪,但本身样貌底子不差。
  所以年轻时候有着出众的容貌也很正常。
  对于古代历史,宋乐悠一点也不了解,看不出这是个什么朝代。
  但是没有梯子的楼,以及楼里的适婚的闺阁小姐,还是可以推断出这大概就是“绣楼招亲”里的绣楼吧。
  那就是过不了几天,这位画皮鬼小姐就要出嫁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和盲婚哑嫁没什么区别。
  画皮鬼内心凄苦,看来也是为不确定的未来惶惶不安。
  转眼间,画皮鬼已经出嫁,可新郎却是已经二婚的鳏夫将军,与原本的议亲对象完全不一样。
  画皮鬼带着万般的愤怒与不甘回门,只想自己的父亲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是安慰与苦衷也好。
  但是父亲的冠冕堂皇与继母的理所当然,让画皮鬼意识到,从来没有什么苦衷。
  有的只是一位“继父”,以及他的野心,一位继母,以及她的算计。
  自幼母亲早亡,父亲迎娶新人,生了龙凤呈祥,自此自己这个嫡出小姐就被冷落。
  什么绫罗绸缎,什么奇珍异宝,只有继母和妹妹剩下的,自己才有领用的资格。
  在小小的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画皮鬼这个嫡出小姐,除了不用做丫鬟婆子的活计,地位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十三岁,议亲之后,画皮鬼带着自己的衣服首饰以及贴身丫鬟,搬上了早就建好的绣楼之上。
  一日三餐都是婆子踩着梯子送上来,婆子走了,梯子也就撤掉。
  此后,有嬷嬷每天来教习三从四德,女红女戒更是不能落下一点,一旦有松懈,教习嬷嬷有权打罚。
  日复一日,画皮鬼就只能望着小窗外的花园,聊解苦闷。
  看着幼妹幼弟自由开心地在花园中玩耍,画皮鬼只有羡慕的份儿。
  但就算如此,画皮鬼也始终抱着对父亲的一份期待。
  因为小时候,画皮鬼也是会被父亲抱在膝头讲故事的。
  好在,两年过去,绣楼里难熬的日子结束了,画皮鬼要出嫁了。
  但明明已经给她订好的夫婿,怎么掀起盖头就换人了呢?
  退一万步讲,换人可以,但为什么是已经把发妻折磨而亡的鳏夫?
  本以为是新的人生,可是,万万没想到,嫁人才是噩梦的开端。
  一个丧妻的鳏夫,一个脾气易怒的夫婿,一个军功在身的将军,一个喜欢家暴的男人,这些形容词和名词,即将组成画皮鬼的后半生。
  她自幼懂事,所以要理解父亲“为官不易”,不能奢侈度日。
  她自幼漂亮,所以要对父亲给自己订的亲事言听计从,报答父亲。
  所以,就活该她来承受这些吗?
  难道就因为将军是圣上亲封的将军,屡立奇功吗?
  是了,自己就是一块砖,搭在父亲高升的阶梯之上,这任谁看来都合情合理。
  但心里有再多的苦怨,画皮鬼还是顾全父亲的颜面,回门当天,吃了一餐午饭,就跟着夫婿回家了。
  此后画皮鬼的日子,不出所料,水深火热。
  将军爱酒爱美人,但是不爱僵硬的苦瓜脸的美人。
  所以随之而来的动辄打骂,也是稀松平常。
  但是,这样的日子终于有一天到头了。
  被将军推倒在地的画皮鬼,流了好多血,头上身子里,地板家具上,入目之处一片红色。
  将军似乎也很意外,但一瞬过后却更加生气。
  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却连自己有没有身孕都不清楚。
  若是她先告诉自己,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这个母亲做得不合格。
  将军叫来了大夫,却被告知画皮鬼身子本就虚弱,加上心中多愁思,以后恐难怀孕。
  将军大怒,连夜就把还在小产的画皮鬼挪出正房,远远扔到宅子的偏僻院落里。
  这之后,将军流连各处小妾房中,很快就有了长子长女。
  而被遗忘在脑后的画皮鬼,竟活生生被新年的烟花引发的火灾烧死了。
  因将军不厚待,仆人也都不在意偏僻院落着火的事情,还以为是没人住的空院子。
  等到发现时,房屋都烧成空架子了。
  可怜画皮鬼,出嫁两年,却死于一场意外火灾。
  生前被磋磨至此,死后画皮鬼的灵魂靠着滔天的恨意,附在将军最喜爱的名画中。
  无论是父亲还是将军,画皮鬼都不能原谅,所以画皮鬼把二人魂魄吸入画中。
  父亲喜欢权势,那就让他在画中成为最低贱的奴仆,生生世世都被权势折辱。
  将军喜欢打人,那就让他在画中成为练武的桩子,时时刻刻都被人打。
  看到这里,宋乐悠长叹一口气,为画皮鬼也为自己。
  画皮鬼一生受困于父母之命和夫婿为天的时代,而自己和母亲,也被渣男父亲伤得体无完肤。
  画皮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我经历的伤痛相同,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而我,又何其无辜。”
  宋乐悠心底很同情画皮鬼,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方钦州也是无辜的。
  宋乐悠拿出葫芦就想收了画皮鬼,可画皮鬼似乎被下了召唤咒,一夕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是有人豢养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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