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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俩月,惦记了一个月,周卫光连叶知秋的床沿都没摸到,怎么可能收留俩电灯泡。
  周卫光一脸难以言喻:“你想跟妈妈睡?”
  “我想爸爸妈妈一起睡。”小糊涂大声宣布。
  迷糊没好气地问:“我呢?”
  “自个睡。哥哥是大孩子了。”小不点说起话来跟孩子精似的,说完就趿拉着鞋回屋找他的小枕头。
  周卫光赶忙说:“睡不下。今儿爸爸陪你们,明天陪妈妈。”
  叶知秋在院里刷牙洗脸,心说谁稀罕你陪。
  不过考虑到东边俩孩子不懂事还爱操心,西边俩女人不省事敏感又多心,再继续跟周卫光分床的话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叶知秋擦擦脸就回屋帮周卫光哄孩子。
  小糊涂不死心:“妈妈,试试,试试嘛。”
  叶知秋躺里面,小糊涂立刻挨着她躺下,迷糊挨着弟弟躺下就朝他弟脑门上拍一下。小糊涂爬起来要给他哥一爪子,叶知秋赶忙按住:“迷糊,外面还有多少空?”
  迷糊叫他爸快躺下,周卫光的半个身子在外面,要不是可以扶着床头边的书桌,他躺下的那一刻就得摔个四脚朝天。
  周卫光坐起来就说:“迷糊,小糊涂,你俩谁跟爸爸换换?”
  小糊涂挥挥小手:“爸爸,去那边屋里睡吧。我们和妈妈睡。”
  “三个人睡一张床也挤,你哥夜里翻身就有可能掉地上。”周卫光拽起大儿子,抱起小儿子,“今儿我陪你们一晚,以后你俩自己睡!”
  小糊涂挣扎着要下来:“你和哥哥说,我和妈妈睡。”
  迷糊不乐意:“为什么不是你和爸爸睡,我和妈妈睡?”
  小糊涂大声说:“我是弟弟,你得让让我。”
  迷糊冷不丁想起两年前,老家的爷爷奶奶叫他让让弟弟,顿时不好意思跟弟弟争。可叶知秋这辈子最讨厌听到你是哥哥姐姐,让让弟弟妹妹类似的话:“为什么你是弟弟,哥哥就得让让你?”
  “我,我是弟弟,哥哥得让让我。”
  周卫光下意识看迷糊,想劝劝他,只见小孩抿着小嘴,神色快哭了。周卫光不禁看向叶知秋,你说的吗?
  叶知秋白了他一眼,问:“周小晨,照你说,哥哥比你大两岁,比你吃得多,明天你吃三个糖,哥哥吃四个糖?”
  “不行!”
  叶知秋:“你没哥哥大,哥哥让你。你没哥哥吃得多,哥哥也得让你多吃一个?那回头我蒸窝窝头,你比哥哥多吃半个?”
  “我——不喜欢吃窝窝头。”小糊涂摇着头说。
  叶知秋:“哥哥还想跟我睡呢。你是不是该问问我想跟谁睡啊?”
  “你想跟爸爸睡啊。”小糊涂脱口而出。
  叶知秋顿时感到脸颊发烫,不由得看周卫光,周卫光急忙澄清:“不是我教的。”
  小糊涂摇头:“不用爸爸教,我知道啊。”
  叶知秋没好气地说:“那你还真聪明。跟爸爸睡觉去!明天开始你跟哥哥睡!”
  “妈妈~~”
  叶知秋抬手:“赶紧把他抱走。叽叽喳喳,吵死了!”
  周卫光抱着小儿子滚出去。迷糊乐得一蹦一跳跟上去:“周小晨,你哭,你哭妈妈就叫你跟她睡了。”
  “哭也没用。又不是没哭过。”小糊涂气得嘟囔,“妈妈的心就,就跟珠子一样,又黑又硬。”
  叶知秋气得下床追过去:“周小晨,是不是觉着我不舍得敢打你?周小时,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除了朵朵就是小兰。这个院里谁有她俩胆大能叭叭。”周卫光把小儿子放床上就抱大儿子,“不许跟她俩学这些。”
  哥俩很有默契地闭嘴。
  周卫光揪住大儿子的小耳朵:“不回答就是答应了?”
  迷糊躲开他爸的手往里滚。小糊涂见状挤开哥哥,“你跟爸爸睡。”
  周卫光气笑了:“就这么睡!”
  叶知秋的身材远比周卫光纤细,俩小的跟她睡不挤,周卫光一个人占半张床,俩孩子甭想翻身打滚,翌日清晨被爸爸身上的腱子肉撞醒的小糊涂第一句话就是:“爸爸,你身上怎么那么硬啊?”
  迷糊被弟弟踹醒:“别挤我!”抬手给他一下,周卫光本能拦住:“睁开眼就打?”
  迷糊坐起来:“爸爸,不能往外睡吗?”
  “外面还有空吗?”周卫光不会错过一丝机会,“我说你俩自己睡,我跟你妈睡,你们还不愿意。”
  刚刚醒来小糊涂也不糊涂:“我们和妈妈睡,爸爸自己睡!”
  周卫光张口想反驳,屋里有动静,估计叶知秋醒了,他压低声音:“你妈是我娶回家的。没有爸爸就没有妈妈。两个不孝子!”
  哥俩互看一眼,好像是的。
  那算了算了,不跟爸爸争了。
  哥俩跪在床上一起推他,让他快起来,别跟一堵墙似的挡着他俩下去。
  周卫光从善如流,翻身坐起来就拿着枕头去隔tຊ壁。
  叶知秋刚把炉子拉开,准备洗脸刷牙,不经意间瞥到他:“一大早的干嘛呢?”
  “嫌我身体壮。”周卫光一脸无奈说完,到叶知秋房里就恨不得唱起嘹亮的军歌。
  叶知秋不疑有他:“赶紧给小糊涂穿衣服。”
  穿着大裤衩大背心的周卫光想说不急,冷不丁想起儿子三四岁控制不好身体,连走带跑到对面就把小儿子抱下床,三下五除二给他套好衣服,朝脑袋上拍一下,“快去!”
  小糊涂拔腿往外跑,到墙根地下,看了看痰盂,又看看旁边绿油油的青菜,妈妈经常用他和哥哥的尿浇菜,如果他自己浇,不就省得麻烦了吗?
  周小晨啊周小晨,你果然是个小机灵!
  叶知秋急得惊呼:“周小晨!”
  小糊涂吓一跳:“妈妈怎么了?”
  “不许对着菜撒尿!”
  小糊涂大大的眼里充满了疑惑,妈妈说什么傻话呢。一定是妈妈还没睡醒!“为什么 ?”问出口继续扒裤子。
  周卫光大步跑过去:“停!”趁着孩子愣住,赶忙调转他的小身板。
  小糊涂被爸爸按住动不了,只能往痰盂里尿:“为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跟三四岁大的孩子解释不通,“刚烧好的水为什么得晾一会再喝?”
  小糊涂脱口而出:“热啊!”
  迷糊慢悠悠过来:“我们的尿也是热的,妈妈每次都加井水啊。”
  小糊涂懂了:“这样啊。”
  周卫光就想夸夸大儿子,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尿是热的?”
  哥俩鸣笛收兵,赶在爸爸上手教训前往外跑。
  周卫光还有什么不明白:“回来!以后不许调皮!”
  哥俩不敢进门。
  周卫光朝外走去,哥俩继续往远处跑,看到爸爸去公厕,哥俩恍然大悟地互看一下就去找妈妈。
  叶知秋:“我得买菜,等爸爸回来给你们洗脸刷牙。”
  糊涂立即说:“妈妈,我们自己会。”
  “洗不干净。”哥俩确实会洗脸刷牙,但牙刷跟牙亲一口,脸沾了水就算刷好洗好了。叶知秋担心他俩阳奉阴违,“不然我就不去了。”
  哥俩异口同声:“妈妈快去,我们听话。”
  叶知秋瞥一眼俩孩子,笑着拿了票和钱,拎着两个背篓去副食厂,其中一个自然是借小王的。
  今早也是小王盯着摊位,看到叶知秋欲言又止。叶知秋笑着安慰:“看运气。我昨儿运气就不行。”
  小王今早看到很多熟悉的军嫂心里很忐忑,跟挖了社会主义墙角似的,都不敢像往常一样大声招呼。阿华妈妈顾常宁还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叮嘱他开春时冷时热容易生病。
  叶知秋的话让他瞬间想起昨天一兜螺和蚌只有两个蚌开出珍珠,心里顿时不那么羞愧:“嫂子还买吗?”
  叶知秋摇头:“周团长昨儿把我好一顿数落,可不敢买了。”
  难道什么也没开出来。
  嫂子昨儿好像只买两个蚌和两个螺,螺跟他差不多,蚌比他少一半:“嫂子买虾?”
  叶知秋摇头:“去肉摊看看。俩孩子馋了。”
  吴清莲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到叶知秋就招手:“快来!你昨儿怎么走那么早?才七点多就关门了。”
  叶知秋想说俩孩子发神经:“你怎么知道我家七点多就关门了?”
  “我买菜回来看到的。”
  叶知秋以前上班习惯了早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七点才起?”
  “又不上班,我家那俩还没开学,起那么早干嘛?”吴清莲不知找谁换的票,两张两斤的,一张一斤的,递给卖肉的同志一张两斤的票,看到叶知秋手里的票:“五斤?”
  叶知秋:“又要吃红烧肉,又要吃饺子,两斤哪够。”
  “要是下个月没肉票,你们一家四口吃啥?”吴清莲问,“一斤炒菜一斤包饺子还不够?”不待叶知秋开口替她给出一张两斤的肉票,“哪天买肉咱一块,不用你还了。”
  叶知秋张张嘴想说俩孩子不介意。她和周卫光可以吃鱼鳖虾蟹,大不了多花点钱。这话好像显摆自家很有钱,叶知秋索性闭嘴。
  周卫光看到肉就问:“五斤只有这么点?”
  “两斤。”除了包饺子的配菜,叶知秋又买一条鱼留中午吃,“碰到吴清莲,她说两斤够了。”洗洗手就切肉。
  迷糊气得嘟囔:“她怎么什么都管?好烦啊。”
  叶知秋:“也是为咱们好。月底还可以再吃一次。”
  迷糊拉住爸爸的手,仰头问:“你烦不烦她?”
  周卫光:“想干嘛?”
  “回头见着她,你说你讨厌她。”
  周卫光摸摸他的小脑袋:“跟弟弟玩儿去。刚才还说她帮你妈做鞋。”
  哥俩这几天穿新鞋,周卫光给他俩洗脸的时候,小糊涂奶里奶气交代爸爸别把他的鞋搞湿了。
  迷糊重重地叹了口气:“给妈妈个面子。”
  清早剁饺子扰民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周卫光这次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叶知秋和的面醒好,周卫光就把饺子馅搞出来。
  俩人一个擀皮子一个包,然后叶知秋用地锅炒菜,周卫光烧火,她腾出手用炉子煮饺子。菜出锅,饺子也熟了。
  周卫光感叹:“还是地锅做饭快。”端着菜出去看到隔壁冒烟,周卫光脚步一顿,到堂屋坐下就问:“李老师也去捡柴了?”
  叶知秋差点忘了说:“赵政委的妈来了。”
  “什么时候?”周卫光吃惊。
  叶知秋:“就前两天。那个老太太,简直一言难尽。”
  周卫光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比如?”
  叶知秋把捡柴那天的事大概说一遍又忍不住抱怨:“我可算知道什么叫佛口蛇心!”
  “这么严重?”
  叶知秋:“虽然有点夸张。但两面三刀肯定没错。幸好她没上过学。也不知道赵政委怎么突然把她弄来了?”
  周卫光不禁揉揉鼻头:“吃饭。迷糊,尝尝你妈做的肉片。小糊涂,来一块。”
  叶知秋挑眉,怎么觉着周卫光有点心虚:“不是你的主意吧?”
  周卫光的手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未免太敏感了吧。
  “你——”叶知秋说出口还觉着自己又想多了,见状很是无语,“吃饱了撑的?”
  周卫光赶忙给她夹一块肉:“我这不是寻思着很多婆媳不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吗。”
  “得了吧。以后家里的事你少管。”叶知秋白了他一眼,“还婆媳不和?听谁说的?”
  周卫光立马把他姐丢出来挡枪。
  “大姐跟她婆婆不和?”
  周卫光摇头:“她很多同事跟婆婆不和。我妈和嫂子也没少吵。不过俩人都忙,没空生隔夜气。要是你肯定不会,你这么善解人意——”
  “闭嘴吧。”叶知秋瞪他。周卫光立刻闭嘴,又给她夹一片肉。
  迷糊捂着眼睛,小糊涂叹气。周卫光想揍孩子:“又怎么了?”
  迷糊摇头佩服:“爸爸,您真有出息!”
  周卫光把菜端到叶知秋跟前,小屁孩赶忙认错。
  周卫光得去部队,叶知秋就没叫他刷锅洗碗。她把家里收拾好到供销社,只有老吴大姐一人:“潘叔呢?”
  老吴大姐:“去副食厂拉货去了。”
  上午依然没什么人。快下班了,来个话务员来改衣服。
  叶知秋量了尺寸就跟俩孩子回家。
  下午比昨儿忙,也只忙两个钟头。天快黑了还没人,老吴大姐叫她带着孩子回家,起风了,别着凉生病。
  晚上,伺候好俩孩子,叶知秋洗了脚到卧室就闻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味:“什么味儿?”
  周卫光一脑子黄色废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的鞋。穿一天了。”赶忙扔到院里。
  “一天就这么臭?”
  周卫光很不好意思,忽然想起什么,理直气壮地说:“十公里呢。”
  “你的脚不会也是这个味吧?”
  周卫光:“我闻不出来。”
  “你自己的脚你当然不嫌臭?”
  周卫光迟疑道:“那,我也睡你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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