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莫让皇帝起了疑心,梁雁雁却被召进了宫里,她本来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例行义务。
不想这次甫一进宫,梁雁雁就察觉到御书房里男人阴沉得可怕的脸色。
谢伏允自己或许都未曾意识到他这么生气,听到太监说梁姑娘来了也一动不动,一副潜心批阅奏折无心处理外事的模样,殊不知梁雁雁早就有所差距他在偷偷关注自己。
看不出来……堂堂皇帝怎么跟没长嘴似的?梁雁雁心里嘀咕着,拿不准谢伏允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一时也安分闭嘴,好奇他想做什么。
两人就这般保持着诡异的气氛,两个都不说话,偶尔有谢伏允缓缓翻阅纸张的声音。
梁雁雁则在发呆,她许久不曾这般清静过了,一回到府里,虽是自由却也忙得脚不沾地,样样都需要自己拍板定案,旁人也帮不了什么。
好在如今铺子的所有权渐渐收回来了,以后应当能轻松一点……
如此想着,女人眼底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
这轻微的情绪波动被谢伏允捕捉到,也不知他设想了什么,忽地将笔一放,冷冷说:“你倒无事可做,不会过来给朕磨墨么?”
梁雁雁心头想着怎么又生气了,一面上前,软和着嗓子开口,“民女不会这个,陛下教教我。”
她伸手过去,却没握上那墨石,反倒抚上了男人的脸,谢伏允不动,黑眸冷凝,望着似是默认。
梁雁雁索性大胆替他按摩起来,只是没按两下,也不知哪来的气性,谢伏允一把将她按在怀里,狠狠咬了一口她唇侧。
梁雁雁疼得惊呼,谢伏允手劲却越发大了,她听见男人凑在她耳侧,仿佛入魔似的呢喃着什么。
“……你死心,我永远不会放手的。”
不知为何,梁雁雁有几分惊惧,她从没见过谢伏允如此失控的场面,一时根本转不过弯来,下意识推了他一把,“你在做什么?”
这一推好似导火索,谢伏允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了,梁雁雁见势不妙,选择主动去亲他。
躁动不安的男人安静下来,梁雁雁顺势伸手搂住他的臂膀,更深地沉浸在这个吻中。
良久,两人松开,梁雁雁有些气喘,却自然伏进谢伏允怀里,低声说:“你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对我,告诉我,你在因为谁生气?是我的事?”
她尾调柔软,带着一点诱哄,皓手捧着他的脸,眉眼缱绻。
谢伏允凝视着她,分明唇角还残留她的痕迹,声音却冷了下来,“你以为朕是什么好糊弄的?”
“梁雁雁,朕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莫要想同旁人搭上关系,妄图以此逃脱朕的掌控——朕是天子,天子是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他一面说,一面握上了她的下颌,分明话听上去是在威胁,手却没有用上力气,像是在抚摸。
梁雁雁有点看不懂他,却能察觉到他的怜惜,一时间更为好奇,“所以,那个人是谁?”
谢伏允不说话,梁雁雁就主动蹭了过去,认真问:“我这些日子都在认真做生意,铺子什么的劳心劳力,昨日才刚出手几家,你要是想查也应该查得到的,怎么可以如此污蔑我?”
话一说出来,梁雁雁自己都有点恍惚,她自诩当家主母,有多久不曾这般撒娇过了……
这似乎不像是个好兆头,眼前人可是九五至尊,甚至日后还会死于非命,如果不想掺和皇家秘事,待处理完宋家的事她也得尽快抽身才是。
梁雁雁心思几转,而同样的,谢伏允黑眸沉沉,只说:“你当真一无所知?”
“费尽心思寻上了吴王做买家,你却同我说你不知道……那你就最好不知道,吴王老谋深算,你同他做交易,最后只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听起来是在劝她,梁雁雁同样也能察觉他话里深深的不信任感,一瞬间她反倒有些轻松。
要是谢伏允真那么信任她才麻烦,梁雁雁以为自己的心早死了,现在却发现她还是会有波动。
她垂下眼,半真半假的说:“民女知道了。”
这不是谢伏允想要的反应,模棱两可的态度仿佛是在告诉他——她真的有跟吴王合作的心思。
谢伏允心底升起一股恼怒,不明白为什么梁雁雁固执己见,霎时手下终于用了力,再度警告:“他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梁雁雁没再说话,藕臂圈住男人的臂膀,眸色缱绻,媚眼如丝,低低唤了一句:“陛下……”
男人受不住的亲上来,才终于不必再谈这桩荒唐事。
待梁雁雁要出宫时,谢伏允忽地问了一句:“你既也看不起宋家那人,为何不去官府和离,任由他惹出乱子来还要接回府去,不觉得膈应么?”
男人语声淡淡,像是并不在意,梁雁雁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垂眸只笑,“陛下不觉得,这样才更有意思吗?卖妻求荣的人千刀万剐也是活该,若是就这么放他走,我实在难解心头之气。”
说罢,她柔柔抬头,有些哀怨地道:“陛下是觉得我太过狠毒了么?”
谢伏允侧目瞧她,照旧是一派平静,只说:“既然不喜,也不必再提妻一字,他配不上你。”
梁雁雁怔了怔,有些没想到谢伏允会这么回答,一时间弯了弯眸,笑道:“多谢陛下。”
她离开了,谢伏允却犹自出神。
男人沉默地翻开奏折底下藏着的信条,上头写着梁雁雁近日的动作,其中关于宋家的有好几处。
其实吴王之事他也没有那么在意,吴王是先帝留下的辅国之臣,平日里谨言慎行,并无谋逆之心。谢伏允并非昏庸无道,自然不会以莫须有的罪名来定罪臣子。
只是……总不能直说是在吃那宋家废物的飞醋,谢伏允拉不下这个脸,才说了一通有的没的。
好在梁雁雁没有重回宋家之心,算是虚惊一场,谢伏允眉眼舒缓下来,将那布条放于烛火上引燃了,余下一堆无处可查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