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恪/显琳参见皇兄,参见二位嫂嫂。”
“参见陛下,参见二位娘娘。”
就在许听澜沉浸在荣婕妤的英姿之中,有三个人自帐后走来,其中长相酷似的两兄妹,便是李显允的四弟五妹,先帝珑嫔所生下的一对龙凤胎,只是珑嫔生下他们后便失血过多咽了气,先帝将四皇子过继给了当时还是皇后的罗太后,五公主则交给了宠妃德妃,也就是李显仪之母。
因着罗后与德妃几十年的不合,这顶着同样一张脸的同胞兄妹也是貌合神离。阿爹在时也曾念过此事,说是先帝的一个心结。
“不必多礼,来人给王妃搬张椅子来。”李显允免礼后,吩咐满福公公道。
“多谢陛下体恤,不妨事的。”闰王妃杨惜燕福了福身子谢礼,许听澜看着她宽大的衣服下面,是高高隆起的肚子,里头住着一个小生命。
闰王妃是个有福气的,很得闰王喜爱,嫁到闰王府不过半年便有了身子,罗太后要给他纳妾,闰王也是一口回绝,只想与王妃一世一双人。
二人琴瑟和鸣的样子,亦是让许听澜动容。正如从前她对罗贵人说的那样,如果可以,没有人是愿意当妾室的。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会不会想方设法阻止自己进宫,在外面寻得一个心中只有自己的良人,恩爱白首共度此生。
许听澜有些犹豫。
“不过福气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显琳大长公主掩面微笑,余光瞥向许听澜和荣婕妤。
“这位便是皇兄的许贵人吧,听说许皇嫂近日可是备受皇兄恩宠呢。”李显琳提了提声儿道。
她上下打量着许听澜,看着瘦小一个,姿色么亦是平平无奇,就比平民路人好看那么几分。她这位陛下皇兄也不知是审美有问题,还是脑子不清醒,给了这许氏盛宠。
“嫔妾许氏见过大长公主。”许听澜恭敬道。
“许皇嫂客气。”李显琳道。这许听澜比自己还小上三岁,这一声皇嫂喊得她委实不舒服,“今早儿我身边的婢女瞧见满福公公端着些新鲜的牛乳和霜糕进了帐里,皇兄也知道妹妹是个管不住嘴的,就想向皇兄讨上几块尝尝鲜。”
“显琳想要,满福命人再去做一盘送到大长公主帐子里去。”
“诶,皇兄太客气了,哪里要这么麻烦。”李显琳看着许听澜尴尬的模样,恍然大悟道,“莫不是没了,这也太不巧了。”
是挺不巧的,整整一十五块,都在许听澜的肚子里面一家团聚。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说明健康。惜燕这些日子也能吃下不少东西,不比刚开始那段时间……”李显恪揽着王妃的手紧了一下,回头看向李显允,“许皇嫂不会也是?”
许听澜翻了个白眼,小声道:“臣妾这身子自小寒气入体,大夫们都说了极难有孕。”
想让她生孩子,做梦。万一又生个跟她一样上房揭瓦的,她就得跟阿娘一样提着扫帚满宫跑。
她才不要给李显允生孩子。
“那许皇嫂这胃口也是挺……”李显琳掩面故作惊讶。为了皇室形象,自古以来追求美感,要少食维持良好体态,也有不成文的说法表示,皇亲贵胄官宦世家都食用个五六分饱,八九分都是下等人的做派。
许听澜不是没有听阿爹阿娘提起过,可他们二老说了,只要能健康少生病,多用几口也是无妨的。
那样病态的固化思维早就该随着朝代更迭被替代了。
许听澜心中明白这李显琳的想法,她可代表的是她养母先帝德妃的亲生儿子,信王李显仪,明里暗里给李显允找不痛快。
“多谢公主关怀。嫔妾不过无知妇人一人,也就在父亲和陛下面前放肆了些,没想到竟被这么多人知道了,真是羞愧难当。”
古人有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许听澜这段话的意思很明确,从前父亲宠她,如今李显允也没有苛待她,她才可以放肆享受。
可这对李显琳就是一击重拳,先帝宠李显仪全皇宫皆知,她寄养在德妃宫里也只不过是黯淡的陪衬,爹不疼娘不爱兄长也总是端着架子。她只有维持着皇室公主的仪态架子,才能不被人忽视。
而李显恪,分明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长,在皇后宫里长着。皇后性子淡,对亲生儿子和养子都一个样,可李显允对他好啊,得了赏也会分他一份。
李显琳没有得到过应有的亲人之爱。
至于夫婿一事,她生母位份不高,家世也不显赫,养母德妃一门心思都在亲儿子身上又怎么会顾及她。再者她脾气古怪,端着公主架子,又怎么会有人轻易接近。
李显允也看重过几家适龄青年,她也眼高手低,瞧不上人家四五品的官职。
以至于一十九岁了,还待字闺中。
许听澜淡然处之,倒是让李显琳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这位如今是宠妃,她也不能当场扇她耳光以泄愤,于是就此告辞,甩袖离去。
“深秋已过,天气寒凉,公主慢些走。”许听澜语气哀婉,仿佛十分关心。
闰王妃又是笑又是叹息摇头,她就算身为亲嫂子,也无法过多干涉此事,又不能放任自流,于是道“陛下,王爷,妾身跟上去瞧瞧。”
“也好,有劳弟妹了。”
李显允嘴上是不饶过许听澜,说她胆大包天不知礼数,可嘴角从未下来过。
李显仪和闰王会心一笑,二人是兄长许多话也没法说出口,也就造成如今李显琳的性子。
但许听澜不同了,她身份上是她皇嫂,年龄上还小她三岁,明面上贬低自己,实际重拳出击。
希望这一番,可以让李显琳好好自省。只要她收敛些脾气,即使明日此局令李显仪倒台,他作为皇帝,也能成为她的依靠。
李显恪抱胸调侃道:“许贵人看着年纪小,这魄力和勇气可不小,倒是有几分嫂子的模样。”
“嫔妾自知愚昧,心眼小,素来睚眦必报。王爷您太抬举嫔妾了。”许听澜微微福了福身,默默站到荣婕妤身后,与其跟他们虚与委蛇,还不如和她的荣姐姐靠近些。
荣婕妤看到她的小动作,轻轻一笑。
荣婕妤两年不曾与她过多走动,只是听交好的谢贤妃常念及,说她鬼灵精,可爱,惹人疼。这几日相处,自己经常会被她这股子小无赖劲逗笑。
生活古板无趣且漫长,有这样欢脱的铃声作伴,她都会对许听澜疼爱有加,莫要说是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