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再吃片药吗?”
林特助还是有些担心许北河:才结束一个酒局再碰酒,头会疼得更厉害。
“不用。”
虽是这样说,许北河还是抬手扯松黑色斜纹领带,头往空调风口处偏了几公分,闭眼靠在车座上,眉心微皱。
隽美的脸庞,线条弧度分明,在几分颓然之态下仍是矜贵迷人。
可以想见,这张脸等会在晚会上又将掀起怎样一番盛况。
林特助将车内灯光调暗,又设法将车子开得更平稳些。在飞驰高速上显得有些另类,后面车里的司机伸出脖子刚想破口大骂,看清车牌,不情不愿缩了回去。
多年心腹,许家的事他知道些。
许妈妈一直被丈夫捧在手心里疼,不论是否为人母,都是许家名副其实的公主。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许北河更像家长,有着一个无处撒娇偶尔还要反过来宠着母亲的童年。
2年前出车祸,怕母亲担心,许北河便以工作忙为由搬出来住,每次头疼都独自扛着。好不容易遇见一位能缓解头疾的女主播,却又凭空消失,事态被打回原形,一时间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偏巧许妈妈最近安排了好几场相亲,耽误时间是小,每次必沾酒。许北河又从不像其他孩子那样会对母亲撒娇,车祸后遗症这事一直瞒着,于是每次都是耐着性子赴宴,再速战速决离开。
林特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遗憾自己是个男的不能毛遂自荐。
试想,一个从小就会宠女人的男人,将来得多宠他老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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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格丽特酒店大厅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包括不远处那些世家千金,不约而同往电梯口涌去。
会是那个她们频频提及的青年才俊吗?
苏艾确实有点好奇,但性格使然,她不可能扎进人群,更不会主动靠近一个陌生男人。索性继续发呆,没想到露台这里“近水楼台”,她比众人先一睹真容。
一楼门口灯火通明,早有人等在那。一身形伟岸的男人从银色超跑下来,立即有人小跑上前为其撑伞。
伞收掉后,男人立在门口同众人寒暄,也让苏艾看清了他。
一身浅灰泛银的笔挺西装,本应是拒人千里的冷色调,偏他又留着蓬松刘海,戴着一副暖色金丝眼镜,再搭配上一双休闲白鞋,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高贵,亲和,时尚。
虽说男的身形高大穿什么都加分,但能将极简的商务西装穿出一身禁欲气质的,实在少有,哪怕是将他丢进一堆模特里。
当然,这一切离不开他隽美精致的五官。在暖黄门灯照射下,细密雨线清晰可见,将如玉俊脸衬托得更加朗润,出尘。
苏艾从没想过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难怪会被那些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们赞不绝口。
男人很快被簇拥着走进酒店,苏艾收回目光,心里赞叹。
或许这样的人间极色,才称得上“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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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大厅,许北河姗姗来迟,很快被众星拱月般围住。
除去各家千金,今晚圈内有头有脸的年轻男子几乎也都在,每人见到他都热切地要喝上一杯。
不靠家业,白手创建风投公司”V资本“,并短时间内迅速跻身行业前三,年轻有为堪称海市圈内的同辈第一人。
而且就在刚刚,他又斩获一场令所有人叹为观止的收购谈判。海市郊区有处酒庄位置极佳,商业价值不可估量。然而原主人怀旧,酒庄生意每况愈下也难以割舍。此前海市各大地产商想破脑袋都拿不下来,没想到一夕之间就被他搞定了。
其实圈内人才辈出,光有实力倒也没什么。真正可气的是,在他比你有实力的情况下,还有一张脸占尽先机!
许北河多有魅力?
发小顾东明曾调侃他:“别人雇司机开车是为彰显身份,而他是为防止交通事故。当一个美女杀手开车上路,很快就会变成一个马路杀手。虽然他是无心的,也很无辜,但事实确实如此。
我要是有一点夸张成分,我是狗!”
“顾狗,萧女士呢?”
一圈酒敬下来,人群逐渐散去。许北河忍着太阳穴阵阵疼痛,优雅端杯红酒鹤立于人群之中,光是站在那里的静图都自带遗世独立的美感。
环顾四周多次,他都没看到那位以哭相逼却不管捞人、任由他在脂粉香气中自生自灭的罪魁祸首。
“伯母刚还在这。”
垄断海市整个古董市场的顾家太子爷,丝毫不违和地对号入座着。
“又被伯母叫来打卡?”有好兄弟路过,同情地拍了拍许北河肩膀。
“刷完脸,今晚就能收工了。”许北河笑着应道。
“想找伯母还不简单?”顾东明在一旁幸灾乐祸:“哪里女孩多你就往哪儿走,伯母一准在。”
“东明,多年兄弟,友情提醒,”许北河蓦然抬手,捂住这只说实话的大嘴巴,桃眸微敛,噙起一抹寡淡笑意,“下次出门带上脑子,把嘴放家里。”
说完毫不留情推开,大步往大厅深处而去。
身后,遭嫌弃的某人不解气地起哄:“北和尚,你今晚要是能抱得美人归,份子钱给你翻倍啊!”
林特助快走两步跟上,为许北河鸣不平:顾总您还别高兴得太早,没准老板今晚真就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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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许北河在最不愿意踏足的玫瑰厅找到了自家母上大人。
她身边的世家女们顿时面露娇羞,不露声色地检查起自己的仪容体态,一双双眼睛看过来都兴奋地泛着光茫。
林特助忍不住替许北河捏把汗:好家伙!怎么有种掉进母狼窝的赶脚?
许北河每个都温和应对,每个也都点到为止。在他绅士地婉拒所有加微信的请求后,许妈妈毫不气馁地决定派出种子选手。
“你还不知道吧?你苏伯伯家有位失散多年的女儿,今晚也应邀晚会。小姑娘漂亮又文静,本来你在我肚子里就定过娃娃亲的,可惜后来……”
“娃娃亲?”
正准备撤离大型灾难现场的许北河,脚步一顿,眉眼间的迷人浅笑“咔嚓”劈开一道裂纹。
29年来,他头一次如此怀疑人生。
母上大人何止是嫌他年纪大才催婚,原来打小就把他卖了。而他作为当事人,连数钱这码事都不知道……
“对啊,你爸你爷爷都知道这事。”
许妈妈以为有戏,不由心花怒放地拉着儿子要说媒,“哎!那孩子去哪了?”
许妈妈左看右看,林特助趁机附耳,简单和老板交代清楚苏家女的情况。
许北河习惯性推下金丝眼镜,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林特助欲哭无泪:“许总,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谁成想,这位苏小姐事关您后半生性福……
早已被自家母上大人历练得身经百战,许北河神色很快恢复如初,耐着性子商量:“23岁年纪太小,我不能祸害人家。”
许妈妈不以为然:“我和你爸也差好几岁呢,还不是把我放在手心里疼,他……”
“妈!林特助还单着呢,您也帮他多费费心。”
担心老妈讲起情史来又一发不可收,许北河一把将林特助推上去,自己抽身闪人。
林特助轻车熟路地拦住许妈妈,麻木地露出职业微笑:
嘿!每次躺枪的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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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路上没名字的人,
我没有新闻,没有人评论,
要拼尽所有换得普通的剧本,
曲折辗转不过谋生
……”
休息室,苏艾孤身坐在窗旁。噼里啪啦作响的玻璃上溅起水雾,模糊了视线。
之前在露台,几个女生忽然嬉闹起来,而后就撞倒她。连衣裙沾染大片脏污水渍,夏季衣服薄,湿漉漉贴在身上内衣隐约可见。无奈之下,她暂时躲在这里。
堂姐苏薇薇贴心地说去帮她找衣服,可一直没回来。恰巧这里信号又很差,她出不去又联系不上外面,只能干坐着。
苏艾付之一笑,类似的巧合这3个月时有发生,她早已见怪不怪。
这样也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躲在这,就不用费心思去应对那么多人了。
就是有点无聊。
过两天回去要直播,嗓子荒废好久,于是苏艾低声练习歌曲,没想到突然进来一个男人!
听到敲门声,她起初以为是苏薇薇,就喊人进来。
却紧接着瞥见一男性身型,吓得苏艾匆忙躲到窗帘后面。
用窗帘紧紧包裹住自己被雨水浸透的裙子,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你……你是谁?这,这里是女士休息室……”
难道她们想趁机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