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一进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谢卿姝,快步走到她身前,弯腰恭敬地行礼:“奴婢见过公主,奴婢奉老夫人的命,来给将军送参汤。”
谢卿姝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盒,淡淡点头:“既然是老夫人的命令,那就给将军送进去吧。”
芷嫣柔柔一笑,“那奴婢先给将军送进去了。”
旋即提着食盒走进了屋内。
夜幕低垂,零零散散地星星悄悄爬上了深空,满城寂静。
而顾府后院的一处,却依然亮着灯火,宛如白昼。
刚抬步入门的顾时珩看到眼前的景象再次顿住了脚步。
屋内如改头换面了一般,平日素静的装饰布局如今变得异常奢华靡丽。
屋内的正中央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似明月一般,满屋普通的帷幔纱帐都被换成了重金难求的浮光锦,就连装饰的字画古玩都价值千金。
顾时珩环顾了四周,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不就是半天没回来,怎么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不用猜,也知这是长宁公主的手笔。
谢卿姝沐浴后,便由着婢女轻轻擦拭她湿漉漉如瀑布般的长发,氤氲的水汽成了一层薄雾,细嫩的肌肤白里透红,泛着浅浅的粉意。
她靠在贵妃椅上,轻薄绞纱的寝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玲珑有致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谢卿姝不知不觉中靠在玉枕上睡了过去。
嬷嬷见顾时珩进屋,便对身旁婢女使了一记眼色,几人离开的利索,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顾时珩绕过屏风,发现床上没人后,视线一转,便看到了贵妃椅上侧躺的女子。
白日里娇贵嚣张的公主此刻全熄了火焰,露出她温顺乖巧的一面。
谢卿姝全然不知道自己面前正站了个人,睡的正香。
想寻个舒适的姿势再睡,侧身一翻,却不料身子落空。
不过,身子落地的痛感并没有传来,顾时珩犹豫片刻,上前一步将人稳稳当当地接进怀里。
腰肢纤细娇软,一只手便可以握住。
谢卿姝并没有醒来,反而窝在男人的怀中,用脸颊蹭了蹭男人柔软的衣襟,继续安稳地睡过去了。
顾时珩轻挑了挑眉,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紧缩的瞳孔透露出一丝危险的韵味。
指腹处传来黏腻细滑的触感,放在软腰上的大掌不自觉微微收紧。
偏怀中的女子不知分寸,柔软的身躯几乎要贴上他的身子。
夜色微凉,衣衫单薄,谢卿姝下意识想靠近热源处,挨得近些。
女子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耳边,丝丝缕缕,如同用羽毛拂过一般,带着点轻微的痒意。
顾时珩没什么表情的将人抱起,转身轻放在床榻上。
可下一瞬,腹底莫名窜上一阵邪火,慢慢灼烧他的心智。
顾时珩触电似的收回了手,暗眸一沉,寒意四起。
先前送来的那碗参汤有问题!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瞥了一眼床榻上睡的正熟的人,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大步离开。
静松院,顾老夫人现下还未入睡,神色有些焦急地望着窗外,似乎在等什么。
很快,门口传来一声响动,顾老夫人面色一喜,急急问道:“怎么样了,时珩是不是宿在洛华阁了?”
“回老夫人,将军确实宿在洛华阁了,但却睡在偏房,没有同公主住在一起。”
芷嫣低着眉,说起这个,嘴角挂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老夫人都撮合到这种地步了,将军还无动于衷,那就说明他对那长宁公主没感觉。
顾老夫人闻言,眉头轻轻一蹙,随后轻叹一口气,“罢了,既然两人不合,我也不多管闲事了。”
她又拉过芷嫣的手,“你性子讨喜,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便把你派到时珩身边服侍他,我一把老骨头了,也没别的念想,只期望能早日抱上重孙。”
芷嫣故作矜持的垂下头去,“奴婢可舍不得离开老夫人,还想照顾老夫人一辈子呢。”
老夫人笑笑:“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一辈子跟在我身边,也不打算嫁人了?你若是给顾家添一个子嗣,那便是顾家的功臣。”
芷嫣轻咬着唇瓣,纠结不已,“可公主能同意吗?”
今日她见了那长宁公主,当真是天资国色,如同明珠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之气。
顾老夫人听此冷哼一声,“她有什么脸来责怪你,是她自己不愿与时珩好好过日子,还不能让别的女子进门了?”
她又顿了顿道:“不过,这事得慢慢来,毕竟她才刚过门,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
清晨,顾府门口早已经备好了进宫的马车。
这是谢卿姝婚后第一次进宫,早早地起床洗漱梳妆,不过须臾,便着了一身繁琐不失尊贵的宫装,在婢女的簇拥下出门。
谢卿姝刚踏出府门,便看到了马车旁站着的顾时珩。
他一袭玄色锦衣长袍,满头青丝用白玉冠高高竖起,全身上下再无一丝别的装饰,但处处都显矜贵。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身看了迎面走来的女子一眼,淡声道:“臣,见过公主。”
见他今日的态度还算不错,谢卿姝轻清嗓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不必多礼,先上马车吧,时辰不早了。”
今日谢卿姝从醒来开始心情都不错,现在见了顾时珩也没心思去跟他斗嘴,径直略过他的身侧,被兰茵搀扶着上了马车。
她经过时周围的空气中飘过一阵幽香。
顾时珩鼻尖萦绕着一抹极淡的甜香,孤傲又细腻。
他眼角微垂,顿了顿,随后也大步上了马车。
狭小逼仄的空间内,顿时多了一个冷若冰霜的人,谢卿姝稍微有些不适应。
不过转念一想,她是公主,在顾时珩面前显得如此畏畏缩缩,实在有失颜面,故而挺直了胸膛,下巴微抬,神色傲然。
她的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顾时珩的眼睛,他轻瞌起眼,但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嗤意。
性格骄纵是真的,但心智未熟也是真的!
马车停在皇宫道上,到了宫内,顾时珩却一改先前冷淡的性子,贴心的将谢卿姝搀扶下马车,动作轻柔地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