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坡上,景牙他们好不容易才逃离了暴风雨,众人死里逃生,正瘫软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巫女们都淋了雨,被冷风一吹瑟瑟发抖,她们头发蓬乱,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像海带一样,狼狈不堪。
突然,一个皎月般清朗的雄性,挥舞着白色的翅膀,表情倨傲像天神一般降临,在雾蒙蒙的月色中,仿佛就是月光。
他强有力的手臂中揽着的,就是雅塔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梨叶。
“你早就知道会下暴雨,就这么眼睁睁看我们去送死吗?”雅塔气急败坏的找她理论,却被姜娆不耐烦的甩开。
姜娆径直走向景牙。
此时,他的湿发正往下滴水,水珠顺着高挺的鼻尖砸在锁骨上,棕色的眼眸湿润清澈,嫣红的薄唇因为暴雨的侵袭而愈发艳丽。
1月色下,她踮起脚尖,用干燥的兽皮一下子将他的罩了起来。
姜娆拉着兽皮的手猛的用力,景牙毫无防备的躬身,差点环抱住她。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要去,相信我?”姜娆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景牙的脖颈上,烫的他一缩。兽皮却将他束缚在方寸之间,与她贴的很近,不让他退后。
她冷声道,“现在学乖了没有?”
大概是暴雨的缘故,空气中都是湿湿的氤氲,少女的声线又绵又软,在景牙的耳际缠绕,却带着不可置喙的压迫感。
景牙理亏,也没有回嘴,闪避着她的目光。
平时像火光般恣意张扬的青年,此刻微闪着清澈的眸光,头低低垂垂的,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脖颈来,反倒显得委屈又无辜起来。
姜娆松开了手,将兽皮甩给了他,嫌弃道,“快给我擦干,委屈巴巴的,跟个没人要的小狗一样。”
说着,她就准备回落脚的山坳,冲景牙道,“还不快跟上!”
“哦.......”景牙的尾音拖的有点长,难得乖巧的跟在了她的后面。
“你还没回答我呢!”雅塔跟疯狗一样不依不饶,被云起抓住了手腕子,若不是他及时阻拦,雅塔的指甲差点将姜娆的脸划伤。
“啪!”姜娆反手抽了她一巴掌,这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抽的雅塔的脸颊很快红了起来。
“我有没有说过,回来不许讹我?”
“什么叫我眼睁睁看你们去死,我是不是劝过了?是你们上赶着自己去送死!”
“天机不可泄露,我都暗示的那么明白了,今天天气不好,让你们明天再走,你是哪句话听不懂?”
姜娆不想和雅塔计较,一字一句道,“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你再跟疯子一样过来拽我,我就打断你的手腕子!”
雅塔被骂的一句话不敢回,她的伴侣这才反应过来将她扶住,想为她出头,却被姜娆冷冷的扫了一眼,莫名就的不敢妄动了。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像个凶兽,对着雅塔一通暴力输出,让赶来看热闹的塞勒斯、束月和烬大为震撼。
姜娆烦躁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啧”了一声,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当景牙坐到篝火旁的时候,才感到被寒风吹到麻木的身体有了一丝的温暖。此时葫芦汤锅中的鱼鲜和羊肉炖的更加软烂,在汤锅中咕嘟咕嘟的格外诱人。
姜娆盛了一碗热汤递到他手里后,就沉着脸不说话。
景牙捧着那碗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下头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带来的暖意反倒让他有些歉疚起来。
他抬眼,明灭的火光照着她的脸上,眼里的碎光明亮极了,因为生气,脸颊有些微鼓,像只长着尖刺的蓬蓬兽。
“真生气了?”景牙小声问道。
姜娆抱着手臂冷哼一声,“下次再不信我,可就不是淋场雨这么简单了。”
“明明已经答应我,暂时互相信任,通过试炼,早日一拍两散的,真是让人失望。”姜娆说这话时愤愤不平,唇线紧绷,连身体也不愿意侧向他这一边了。
“就你以前的那个样子,说的话确实没什么可信度。”景牙摸摸鼻子,尴尬道。
“我,可不是梨叶。”姜娆抬眼,锐利的目光撞上景牙的。
二人中间的火焰炽烈的升腾着,景牙想起临行前说的话,她会生火,她会医术,她漫不经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至少,我不是原来的梨叶了。”姜娆重申一遍。
她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转过脸,对着其他人道,“这样的事,不许再发生第二次。”
火光灼灼,少女的身姿像自由的夜风,恣意纵横,“相信我,是你们想改变现状最好的选择。”
“梨叶大人........”一个看起来十分礼貌的英俊雄性从崖壁后探身出来,一看就是被推出来的受气包。
他有些尴尬道,“我们想找您借火种,夜风实在是太冷了,巫女大人们被淋湿了,行囊都丢在了落日河谷,没有兽皮御寒,大家都有些撑不住了。”
景牙想起中午时她说过晚上他们要来借火的话,挑了挑眉。
“拿去。”姜娆干脆道。
那个借火种的雄性愣了一下,连烬他们都愣了一下。
原以为梨叶会因为他们之前的无礼而借机发难,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给他们了。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那个兽人欣喜的招呼其他兽人们赶紧过来借火。
“但不许给雅塔,让她自己过来借。”姜娆将脆薯果放在火上烤,火焰正侵蚀着那层外皮。
她恹恹的眼皮也不抬一下,莫名有些狠辣。
“啊?啊......是。”那兽人面露难色。
“不来就冻死,让她自己想清楚。”姜娆冲他粲然一笑,就算她长得再清丽可人,此情此景也像个吃兽人心肝的妖兽一样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