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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榕树头的时候,一群三姑六婆聚在那儿聊大天,其中包括了村子里消息最灵通的八姑。老远地看到袁媛走进来,她们停下了说笑,一双双眼睛八卦粘腻又垂怜。不用说,自己肯定是今天八卦中心了。
  “那个……阿伟媳妇啊。从哪儿回来啊?不跟老公赌气啦?那不就对咯,小两口哪里有隔夜仇,别闹离婚嘛。多丢脸啊!”八姑的声音尤其响亮,袁媛寻思了一下,凑过去,假装若无其事地指着江胄屋子的方向:“八姑,那边住的人是谁啊?”
  “江胄?!”八姑一脸惊恐,手里拿着的大葵扇都停止了摇摆,“那是个刺头!袁丫头,你打听他干啥?!”
  袁媛瞧了瞧八姑一片雪白的脸,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昨天我被婆婆打,慌不择路的跑了过去……就担心冲撞了人家。”
  八姑说:“原来是这事儿,你快假装啥事都没有发生就好了!那家的儿子,不学好,太难管,被送去当兵了!你离他远一点!不然小心他揍你!”
  袁媛傻眼:“哪儿有一言不合打人的啊?没王法吗?”
  八姑笑了:“他就是这样的人!那么大的个头,吓都吓死了,还王法!”
  告辞了八姑,袁媛转头就直奔江胄家里。
  “江胄,江胄,怎么觉得这名字哪儿听过呢?”一路上念叨着,也没念叨几遍,就到了人家门前。
  开门的人还是江胄,穿着白背心,那身线条俊美的肌肉,就这样大刺刺的张扬着。他显然正在睡觉被吵醒的,来开门的时候,眼睛还带了点儿眯缝,等看清楚是袁媛,人就精神了:“袁媛?”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袁媛很惊讶,江胄不在意地说,“那不重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袁媛说:“这二十块钱,还给你。还有——这些钱,你能不能帮我保管一下?”
  低头一看袁媛递过来的一叠钱,江胄黑水晶般的眸子底下划过一丝冷光,他没有接过钱,反而双手抱臂,冷冷地盯着她:“也就二十块钱,不用还了。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但这个忙我不能帮!”
  “不行啊!我不能带回去!这是我的嫁妆钱,我带回去的话,江裴伟他们肯定会抢走的!”袁媛努力扯了扯嘴角,眼皮子一垂,再抬起来的时候,眼角已染上几分楚楚可怜的泪光:“求求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江胄还是一动不动。
  看得出来,他警惕性极高。
  没办法,袁媛只能使出大杀器!她深呼吸一口,道:“兵哥哥……”
  江胄眼底倏尔染上三分深沉。袁媛赶紧说:“你叫江胄,对吧?我打听过了,你现在在当兵……你是兵,我是群众。群众遇到困难,你得帮群众排忧解难!”
  江胄:“……”
  视了她好一阵,接过了她装钞票的小布包。袁媛喜出望外,冲着他转身走的身影深深鞠躬:“谢谢你!”
  江胄也没说不用谢之类的客气话,只淡淡的道:“我把你的东西放墙根底下棚子里,就那松动的大青砖底下。你要用的时候来取。别进屋子。”
  界限分明,也不是不能理解。
  袁媛已经很满足了,一口答应:“好。”
  眼看着江胄把她的布包压在大青石底下,袁媛一声告辞,转身要走。身后传来江胄的声音:“你是不是还要去村长家里?……我带你去吧。”
  虽然江胄自己说,他是帮人帮到底,但袁媛觉得,他真的是个热心人。跟在身材高大、武力值爆棚的江胄身边,她人也格外有安全感,就连走路脚步都轻快了。
  走进了村长江入海家的院子,门虚掩着,袁媛深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呢,江胄已单刀直入,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谁呀?”
  “是我,江胄。我带袁媛来找江叔!”
  门吱呀开了,村长老婆谢大姐站在门后面,惊讶地看着他们俩:“江胄?!袁媛?!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来来来,进来坐!”
  “六婶,谢谢了。”江胄摆了摆手,“我就是带个路,袁媛有话想要跟江叔说。我就不进去了。”
  谢大姐也不强留,送了江胄,把袁媛带进屋里去。这时候袁媛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坐下来后,大大方方的接过了谢大姐的茶,对村长夫妇开门见山道:“村长,江裴伟家暴我,这是我才从医院开回来的验伤证明。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想要离婚,麻烦您给我开个证明。”
  从袁媛手里接过盖着大红戳子的医院证明,袁媛有些紧张地盯着江入海,只见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还戴上老花镜来看,心里就有了三分成算。
  谢大姐凑着江入海手边也一起看,愤慨道:“太过分了!还以为是小夫妻俩拌嘴推搡什么的,怎么能下狠手呢!”
  袁媛垂下眼睛,说:“村长……江叔,所以,请开证明给我吧!”
  谢大姐皱着眉:“这风气不能长。不然传到外村去,我们村的小伙子还要不要娶老婆了!阿海,你开了证明,完事还得去跟齐宝莲他们说说,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行吧!”江入海把验伤证明叠吧叠吧,交还给袁媛,说,“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你大姐说得对,此风不能长!我这就给你开证明!”
  他站起身:“走,跟我来!”
  袁媛只觉得天都亮了,响亮地应:“哎!”
  捧着那散发着钢笔墨水清香的情况说明,看着上面鲜红鲜红的钢印,袁媛心情很复杂,双手直发抖!谢大姐提醒道:“袁媛啊,东西你可拿好了!这张纸只有一份,毁了就没了!如果你自己要后悔,我们可不会再帮你!”
  想起上辈子,谢大姐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帮忙骂过江裴伟母子的。那会儿自己恋爱脑,反而还嗔怪谢大姐,袁媛又激动,又惭愧,一字一顿道:“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回到江裴伟家,袁媛一走进院子里,就看到自己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扔在院子里,那张行军床摆在屋檐底下,被屋檐上滴落的污水溅湿了大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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