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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媛这才见到了能做主的人,顿时扑上去挽着黎英红胳膊,带着哭腔喊:“红姐!你给我做主啊,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那男人悄悄的退到了屋檐下角落去,袁媛仍然能够感受到那双鹰隼般的眼眸,关注着这边。
  黎英红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她,握住她手:“袁媛,你放心。红姐给你做主!”
  她拉着袁媛的手,责备地瞪了一眼江裴伟,道:“还愣着干嘛,别占了人家江胄的地方!”
  “去!去村委调解室!!”
  村委调解室,是专门给妇女主任来调和家庭矛盾用的。
  不过袁媛现在并不想调解:“红姐。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了江裴伟,跟他离婚了……”
  黎英红震惊地看着袁媛!!
  “袁丫头啊,你是认真的吗?!”黎英红皱着眉,沉重地说,“离婚了,在村子里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夫妻俩还是能凑合就凑合呗。”
  掩去眼底失望,也是意料之中,袁媛不死心:“红姐,你刚才不是说,给我做主的么?”
  黎英红说:“对啊,红姐给你做主,以后江裴伟母子再敢为难你,你只管到红姐这儿来,红姐给你撑腰!——可红姐不能做这个拆庙拆婚的恶人啊,那得生儿子没屁眼的!”
  袁媛道:“红姐,你只要给我开个情况说明,别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这会儿离婚手续很麻烦,光有协议书没用,还有别的手续。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村里写的情况说明。
  然而,黎英红只是拍了拍袁媛肩膀,说:“你啊,就别多想了。红姐给你煮个面吃,吃完就回家吧。懂吗?”
  袁媛在心底燃起的一点儿希望,彻底灭掉了。闻着小电炉里传来的香味,她的心一半暖、一半冷。暖的,是终究有人关心自己,跟前世爹不疼娘不爱那画面不一样。冷的,她惊觉自己一人之力,是没办法快速扭转局面的!
  甚至连她想象中很简单的离婚,也很困难……
  袁媛并不难过,只坚定了靠自己的决心。
  吃得饱饱的,从调解室里出来,江裴伟居然等在门外。
  看样子,应该也是吃饱喝足从家里过来的,嘴里叼着牙签,跟俩村子闲汉吹牛逼:“她爱我爱得要死要活,怎么舍得离婚?!就是作妖拿捏我罢了!我只要勾勾手指,她就狗一样的爬回来!”
  闲汉们一脸羡慕:“裴伟大哥牛逼!”
  看见一脸失落的袁媛走出来,他更嚣张了,扬起下巴直笑:“袁媛,我就说你离不成婚了吧!你这种克死亲爹的丧门星,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袁媛在离江裴伟半臂远的地方站定,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妈宝男,离老娘远点!看到你就恶心!!”
  江裴伟猝不及防,脸上狠狠挨了一耳光,他嗷一嗓子,原地直蹦三尺高。没等他反应过来,袁媛“啪”的,又给他来了个对称。
  顿时江裴伟那张原本还过得去的tຊ小白脸,肿成了猪头。
  袁媛甩着巴掌冷冷的说:“不是要回家么?赶紧的啊!!”
  在出门的时候,她就想好了。
  不是不赞成离婚吗?!
  不是对家暴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吗?
  那当家暴对象换成了江裴伟自己,对方又该当如何想?!
  江裴伟挨了两巴掌,周围人震惊过后,窃笑起来。一片吃吃笑中,江裴伟脸上挂不住了,冲过来要打袁媛,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袁媛矮身躲过了他,闷着头一口气冲向家里。
  这年纪的她,身子还没有被疲劳和疾病掏空,跑起来健步如飞。闯进院门,把坐在屋檐底下跟几个老娘们吹牛的齐宝莲吓得一惊。
  “死八婆,晓得回家了?!”齐宝莲一声断喝,那几个被齐宝莲吹得一脸不耐烦的娘们儿得了借口,纷纷作鸟兽散,贴着袁媛从院子门口挤了出去。
  江裴伟被袁媛拖在身后,杀猪般叫:“妈!妈!这婆娘反了!!”
  齐宝莲心疼地冲过来,嘴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反了天了你,敢对你男人动手!今天老娘就给你立个规矩!!”
  袁媛用力把江裴伟往前一推,用江裴伟的身子挡住了齐宝莲的视线,伸出一脚,结结实实绊了齐宝莲一个恶狗抢屎。
  母子两个摔成一团,哎哟哎哟直叫唤。
  袁媛一眼不甩他们,径直进了灶屋,反手闩了灶屋的门。
  土灶柴火黑锅底,探手进去一摸,锅里冷冰冰的。齐宝莲母子宁可跟闲人摆龙门阵,也要等着她回家做饭。
  这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了啊!
  这也难怪,从前的自己,确实就是这么个恋爱脑大包子。
  被闩上了的灶屋门被母子俩擂得震天响,袁媛冷笑,把叫骂声当唱歌,拉开灶后的破行军床躺下来睡觉。
  这个破行军床,就是她在江裴伟家的位置。
  就因为齐宝莲觉得自己儿子不花钱还娶到了一个高中生,且还自带五百块钱嫁妆,她觉得儿子有本事,拿捏住了袁媛,用立规矩的名义,把她直接安置在灶屋里。说是要等油烟火熏掉了新媳妇身上的娇娇气,才能允许她跟江裴伟同房。
  真是笑话,都是村里长大的,谁身上有娇气了?
  多亏了这点,袁媛至今还没跟江裴伟有过拉手以外的接触。
  并且在重生过来的现在,有了个清静的、养精蓄锐的处所。她往灶底下一摸,摸出了那个存折,贴肉藏好,这才放心睡了下来。
  黑甜一觉,就连门外的叫骂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再次醒来,昏白的天光透过灶屋瓦面顶上的玻璃片投落下来,袁媛睁开眼睛,盯着那粉尘飞舞的惨白光柱半晌,方才喃喃自语:“是真的活过来了……”
  活着,真好啊。
  熟门熟路往门脚槽里加了点水,这样在袁媛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灶屋门的时候,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了。
  清晨的江家村,萦绕着薄雾,早春时节还没开耕,人少,就连打鸣的公鸡也少。
  一直沿着墙根来到村头,看到一百米开外三岔路口那棵大榕树下破旧的站牌,袁媛眼睛一亮,正欲抬脚朝那车站飞奔过去。
  身后却传来一道陌生男人的磁性声音:“江裴伟媳妇,你要跑?”
  袁媛浑身僵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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