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
徐氏瞳孔骤然紧缩，面色也愈发苍白。
她下巴微扬，强装镇定，“王氏的嫁妆，自然由老夫人收着……”
“哦。”卫元卿点点头，似信以为真，“看来我应该直接去祖母那里。”
小姑娘抬脚要走，徐氏却慌了！
下意识追上去，背后挨打的地方却传来刺骨的痛！
她怎么还能把这贱蹄子当成原本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
她怎么还会觉得贱蹄子压根就不敢去找老虔婆对峙？
“站住！”徐氏大喊。
卫元卿却像是听不见似的，抬脚便走。
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仿佛她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气徐氏。
王氏的嫁妆，只是顺嘴一问罢了。
可徐氏不敢赌！
此时此刻她脑袋都慌成了浆糊，完全猜不透那贱蹄子是要做什么！
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贱蹄子去找老虔婆对峙！
老虔婆的警告犹在耳边，徐氏不敢赌……
“紫嫣！还不快将五小姐请回来！”崔嬷嬷一听也急了，对卫元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紫嫣一改往日在卫元卿面前的趾高气扬，耐着性子劝道：“五小姐您这气性也太大了，有话同夫人好好说嘛！”
卫元卿终于停下脚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无辜地道：“是母亲请我来的吧？不会在父亲那里……唔，父亲似乎有点忙，没空管这闲事。
那母亲不会在外人面前编排我不敬长辈吧？”
徐氏：“……”
什么叫‘父亲似乎有点忙’？
她到底是做不出对卫元卿和颜悦色，只能硬邦邦地道：“侯府后宅之事，如何会说与外人听？”
“那父亲……”
“不会！”
徐氏咬牙切齿，她不明白贱蹄子为何总提起侯爷，还阴阳怪气地！
更想质问她一句，你连自己的父亲都算计，害他也挨了五十大板，又怎么会在乎他的想法？
想到定远侯，徐氏很心塞。
她自认为与丈夫感情深厚，无论发生何事，都有侯爷在背后支撑着她。
可挨打那日，她才真正看清楚，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侯爷没有在老虔婆那里为自己出头，徐氏勉强理解，毕竟少时便敬畏的人，哪是一朝一夕间能强硬起来的？
可挨打之时……
那丧尽天良的男人，竟然让桂嬷嬷先打她！！！
起初，徐氏还以为侯爷担心她害怕，在她之后，为她做后盾。
轮到侯爷的时候徐氏才知道，狗男人哪里是担心她！
不过是桂嬷嬷年纪大了，先抡了五十板子，没了力气，打得越来越轻……
要知道前三十大板，她可是结结实实受着的！
徐氏一想到这里，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以至于这半月以来，她从未派人去问候过定远侯，更不准任何人提起他！
许是心虚，定远侯倒是差人送了几次药，都被徐氏派崔嬷嬷打发走了。
原本，卫元卿的手还没能伸到栖迟居，徐氏院子里的事儿，她不可能知道。
但就是徐氏这次半点不给定远侯面子，府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侯爷恼了夫人，私下里都当笑话看呢。
说是侯爷无能，护不住夫人，夫人怨怼老夫人，便将气撒到侯爷身上。
这些都是灵儿与卫元卿说的。
灵儿性子大大咧咧，和谁都能唠两句。
很快，府中又有新消息，说侯爷听闻此消息恼羞成怒，平日里连个妾室都没有的侯爷，将通房丫头唤去，整日整夜缠绵温柔乡，说不准侯府马上要填新夫人了……
当然，这些事儿徐氏还不知道。
身边的崔嬷嬷和紫嫣无人敢将这事告诉徐氏。
本来夫妻二人的关系近日便有些紧张，夫人若闹起来，侯爷可能真的会动怒。
男人，甭管再窝囊都要面子，更何况还是堂堂的定远侯，能没脾气吗？
一切还是等夫人身子骨养好了再说。
左不过是个贱婢，侯爷不在时打发了就是。
而此时，卫元卿一而再地提起定远侯，还说什么忙……
徐氏心里不免生出疑惑。
她瞥了紫嫣一眼，紫嫣眼神闪躲，说明真的出了问题，还是大问题！
徐氏心里七上八下，更慌了。
卫元卿瞧着她强装镇定，不由得弯起唇角，“如此便好，那女儿就留下来仔细听一听母亲的解释。”
解释？
徐氏脑子里全是定远侯那边可能发生的事儿。
怔了片刻，才道：“王氏的嫁妆我暂时代为保管，等你及笄后……”
“母亲。”卫元卿一脸正色地打断徐氏，“倘若您今日将我生母的嫁妆交出来，那我便只要库房里的这些。”
卫元卿伸手，小桃便递上来一沓厚厚的折子，里面是当年王氏嫁妆的详细记录，详细到哪只簪子是玉的还是金银都有记载。
而上面被划掉的，显然是徐氏已经拿去用了的……
徐氏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会有库房的钥匙？！”
卫元卿沉默片刻，并未等到小桃。
她心里有些惋惜，小桃当真是个极其机灵的，可惜对她并不全然衷心。
卫元卿正要继续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小桃的深呼吸，紧接着，小丫头便站了出来，“回夫人，是奴婢去库房一一核实的。”
乍看之时徐氏便觉得小桃眼熟，直到紫嫣附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徐氏才恍然大悟，冷笑着看向卫元卿，“真是厉害，老太太的人都弄到手了。”
阴冷的目光又瞥向小桃，“你父亲是柳良？”
保管库房钥匙的管事，一共有两个人。
大管事便是柳良，老虔婆的人，无论徐氏策反几次，这个柳良都不为所动！
柳良不在时，副管事才是她的人，勉强能从王氏丰厚的嫁妆中取出点东西用。
否则，她岂会只用了万分之一都不到！！！
倘若柳良的女儿能去库房里核实，想必老夫人那里也早就知道了……
卫元卿瞧着徐氏面色像调色盘一样，不停变换，不由得笑出声，“您若是执意不肯交给我，那便等着我及笄，再一起算总账吧。”
要回母亲的嫁妆，原本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由老夫人出面。
但卫元卿不想事事都劳烦祖母，那也会显得她很没用，如何让祖母放心将那么大一笔嫁妆交给还未及笄的她？又如何让祖母真正将她瞧在眼中？
所以，她要亲自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