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天气已经开始暖和起来,可顾逸宵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他一个人回到家,一个人吃饭,洗漱,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但这天晚上,顾逸宵梦到了江雪俏。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江雪俏捧着金龙奖站在出租车旁,明艳的妆造也盖不住那双悲怆的眸子:“顾逸宵,我……”
可他却因为宋绵的邀请,直接打断了她:“上车吧。”
他带着宋绵回到宾利车上,看着江雪俏坐着出租车越来越远。
就好像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一样。
他们的关系,也从夫妻,变成一辈子无法相交的陌生人。
“雪儿!”
半夜惊醒,顾逸宵额上全是冷汗。
他宛若一条岸上的鱼,大口呼吸,肺里却还是空的。
顾逸宵打开灯,疯了似地翻遍家中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一点微弱的证据,证明他和江雪俏还有联系。
良久良久,他才赤着脚走进书房,凝着桌上的离婚协议的签字处。
“江雪俏”三个字,就是她留给他全部的东西。
在面对难以言喻的悲痛的时候,人的潜意识总会不自觉防御。
但悲痛并没有消失,只是藏在了心底的某处。
只要一个机会,就会重新破土而出。
夜幕下,离婚协议彻底击垮了顾逸宵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攥着拳头,失声痛哭:“雪儿,我错了,回来吧。”
回应他的,只有无垠的夜色。
第二天一早,顾逸宵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顾逸宵。
只有略微泛红的眼眶,记录着昨夜的悲痛。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像平常一样工作,把为了江雪俏拒绝的剧本又翻出来投资,找了另一个女星当女一号。
好似江雪俏的死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可只有顾逸宵自己知道,他只是在表演出一副正常的模样。
他就像是一颗腐烂的苹果,外表看上去完好无损,但内心已经空了。
直到这天,保洁打扫的时候从桌角翻出一只耳坠,刚要塞进口袋,就被顾逸宵叫住:“这只耳坠从哪里找到的?”
保洁急忙交上耳坠,结结巴巴解释:“我,我在桌底找到的,以为没人要,顾总,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千万别开除我……”
接下来保洁说了什么,顾逸宵再也听不清了。
他走到桌前拾起耳坠,手指蜷曲,尖锐的金属划破了手,冰凉的血液顺着掌心滴落。
回忆如海啸一般扑面而来,将他扯回江雪俏给他打电话的那天。
“没什么,耳坠掉了,我现在已经找到了。”
阵阵刺痛钻入骨髓。
顾逸宵看着掌心的的殷红,有些晃神。
当初江雪俏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般痛吗?
保洁慌忙上前:“顾总,您流血了。”
顾逸宵眸底翻涌着黑色的河流,将耳坠握得更紧了些:“不用管,出去。”
只有此刻,感受和江雪俏相同的痛楚,他才会觉得自己离江雪俏近一点。
又过了几个月,宋绵的肚子开始显怀。
在几次暗示顾逸宵无果之后,宋绵想方设法打听到了顾逸宵父母的地址,登门拜访。
于是刚刚工作的顾逸宵,被顾父一通电话叫到了老宅。
“你这小子,要不是绵绵来找我们,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顾父面带喜色,重重拍了拍顾逸宵的肩:“绵绵这么乖巧懂事,比那个江雪俏好多了。”
顾母端着水果出来,放在茶几上,丝毫没注意到顾逸宵的脸越来越冷。
“那个江雪俏,嫁进顾家十年了都没个孩子,指定是身体有毛病!”
“我都看网上说了,她私生活不检点。”
顾逸宵的身形僵在了原地。
江雪俏的私生活,他最清楚不过。
可是他亲手放出的黑Finition citron料,却兜兜回回以这种方式扎在他的心脏上。
顾逸宵蹙眉道:“网上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和她结婚十年,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宋绵眸底闪过一丝愤恨,很快被遮住,拉着顾逸宵含泪道:
“我不是想抢雪儿姐的位置,我只是想给宝宝一个完整的家。”
“只要雪儿姐回来,我立马把顾太太的位置还给她。”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江雪俏不会回来了。
顾父率先开口:“依我看,下个月的18号就是个好日子,你们趁早把婚结了。也好让我抱孙子。”
“还是年轻人好,那个江雪俏嫁进来十年都没怀上孩子,你看人家绵绵,才和你在一起多久就怀上了。”
顾母见顾逸宵还是沉默,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哎哟,我的心脏好疼。”
顾父一边扶着顾母,一边骂:“你这不孝子,还不答应,是想把我们气死吗!”
顾逸宵薄唇轻启,终于开口:“孩子可以接进顾家,但我绝不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