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记起来了自己是怎样回到了青丘，也记起来了那些对于母亲和弟弟的无谓期待，同样记起来了瑶珍。
他瞪圆的双眼，眸色中盛满了不可置信，看着瑶珍的脸庞，下意识退开了。
“应渊……”
瑶珍注意到他细微的抗拒反应，眼里闪过一丝痛意。
应渊怔怔望着这张自己曾经深深喜欢过却最后也真心放弃过的脸，脑子里像是被一团乱麻缠绕，心口被狠狠揪紧。
他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一般，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许多回忆画面不停在他记忆里交叉混乱。
一会儿是瑶珍曾经一次又一次救他时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她一次又一次无意中冷漠待他的态度。
可最后他却又记起自己这些时日来，瑶珍每每看他时的温柔。
他记起瑶珍刚刚的告白。
可为什么……
为什么曾经的瑶珍能对他那么冷漠，现在却说喜欢的人是他？
应渊的心里升起疑惑来。
记起一切来，他不敢相信瑶珍的这句喜欢。
应渊的严重下意识氤氲出泪。
瑶珍神色一怔，抬手替他拭去眼泪：“你看，我就说你不该记起来的，你不信我。”
她眼里的悲伤那么显然。
看得应渊的心狠狠一跳，紧得难受。
他低下头，看着重新缠绕在两人手腕处的红线，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殿下，你不该救我的。”
瑶珍神色一僵，眼眶骤然红了，眼泪也啪嗒一下掉下来：“你在说什么胡话。”
应渊定定望着她，眼里透着无尽苦涩。
“我不该重新活过来的，我的宿命是封印归墟，我就该在归墟中灰飞烟灭，即便残留了一魂半魄，将来终究会……”
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
可话才说到一半，瑶珍便冷冷打断了他：“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牺牲的，你不该这么想，况且苍生从来不曾厚待过你，你何必有这么重的枷锁？”
这样的话从瑶珍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让人怀疑是她被夺了舍。
应渊神色怔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后便见瑶珍叹了一声转而又道：“更重要的是，归墟封印不缺你的一魂半魄，你如今重生后已经不再是玄狐，你不必牺牲，即便是将来到了必要的阶段，天界神界妖界各族联手，总还是能修补的。”
她说得言之凿凿。
无端让人心生信任。
应渊眼眶一热，有些恍然，正要说什么时，门口陡然出现了一抹身影。
“殿下，我给应渊仙君带了一些仙露，能助他修补身形。”
是君墨上仙。
应渊定定看去，猝然才反应过来。
一些失忆期间不曾明了的事情在此刻轰然明白。
他突然记起君墨历劫归来那日，瑶珍带着他过去看望，他们二人之间奇妙却无从插入的氛围，亦懂了瑶珍当时的欲言又止。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君墨。
只是碍于他的存在，所以才会克制。
应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往后退开去，隐下眼里的痛意。
他慌忙起身，去接过君墨手里的仙露：“多谢君墨上仙，白兔精呢？我去寻她有事，你和瑶珍殿下聊聊吧。”
慌乱说了些什么。
应渊直接跑出了殿。
真正面对瑶珍喜欢的人，他还是会觉得难受。
他不知跑了多久多远才停下来。
可为什么，瑶珍要对他那么好？
但很快，他恍然大悟。
更多的，他想她是为了愧疚，是出于对他浓切的愧疚。
所以她才会悉心照料，才会用转生术让他重生。
一定是这样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