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霍晋州动作一滞,眼里满是挫败和不可置信:“为什么?”
郁妍眠抿了抿唇:“我不欠你了,以后我们两清……”
接着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寒风一吹,她从腿一点点从开始消散在白雪中。
“不要!”霍晋州慌张的伸手去抓,“妍眠!妍眠……”
可掌心却从郁妍眠身体里穿透而过,什么也没握住。
霍晋州只觉得自己忽然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胸腔里震动的心脏都带着痛意。
他用尽全力想要留住郁妍眠,却只扑了一场空。
霎时,霍晋州猛然惊醒:“妍眠!”
不想睁眼就对上玄机漠然的双眸。
玄机冷冰冰开口:“醒了就滚,别在这脏了妍眠的轮回路!”
霍晋州却僵在那里,仿佛心脏都被刚刚的梦境挖空,只剩下一个没有血肉的躯壳。
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许久之后,霍晋州才红着眼,颤着声音开口:“能不能让我再见妍眠。”
“生也好,死……也罢,我想再见她一面。”
男人的语气里满是哀求,叫人难以置信。
霍家落魄过,但霍晋州始终一身傲骨,背永远挺的笔直。
他从不曾低声下气求过谁,就算是哄郁妍眠时,也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玄机眸色沉了沉,说出话如冰冷利剑:“你有什么资格再见她?”
“伤害她的人不是你吗?不是你要用符咒去救阮酥孩子的命吗?出轨的不也是你吗?”
“现在装成这幅深情不悔的模样是给谁看?”
霍晋州修长的眼睫颤了颤,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
玄机不想和他多说废话,直接了当的下了逐客令:“别赖在观里,这里不欢迎你。”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6
霍晋州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痛,哑声叫住他:“玄机!我知道你恨我……”
“但只要你让我再见她一面,此后我再也不会上天清观,也不会再和观里有任何瓜葛。”
“我可以起誓。”
玄机脚步一顿:“你的誓言没有任何用处。”
霍晋州怔了瞬,强行从床上起来。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膝盖骨仿佛被敲碎般发痛。
可就算是这样,他仍旧咬牙撑着,想要跟上玄机的步伐。
霍晋州面无血色,眼底密密麻麻的血丝盘扎:“你想要什么,或者天清观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能做到的,一定……”
“痴人说梦。”
玄机冷嗤一声:“你当人命是什么?儿戏吗?”
霍晋州眼神空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当初她有办法让孩子活下来,现在怎么不行?”
“所以,你觉得是我们不想救她?”
玄机冷声反问,额尖隐隐有青筋暴起:“霍晋州,你别忘了当初非要逼着她去救孩子的人是谁!?”
霍晋州空洞又麻木的眼神波动了瞬。
他的喉结滚了滚,还想再说些什么。
玄机却先一步开口,语气里的轻蔑不屑丝毫不掩:“你有心情在这和我说妍眠的事情,不如回去看看你的孩子。”
提到孩子,霍晋州高大的身躯狠狠颤了颤,心里像是有把利刃在不断搅动。
那些对待郁妍眠的不耐的过往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每一桩曾经他刺向郁妍眠的刀尖,现在另一种形式回到了他的身上。
霍晋州心口跳动的恍若炸裂。
紧着,他剧烈咳嗽起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在地上,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玄机眸色暗了暗,仍旧开口催促:“快下山,不然你要是死在天清观里,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那……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霍晋州问。
“有。”
玄机漠然别过头,看向远方:“她说如果人有来世,就请求上天让她别再遇见你。”
霎时,霍晋州脸色灰败,眼里的光一寸寸彻底灭了下去。
他顿好久,像是觉察不到疼痛般,按住心口离开。
走出观门的那刻,他像是觉察到什么忽然回头。
想象着像很多次他下山时那样,郁妍眠朝着他轻笑挥手,接着说:“霍晋州,我等你来接我!”
“好。”
霍晋州眼里也染上清浅的笑意:“好,妍眠要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
接着,他一步步迈着脚步出观。
不想才出门,天上突然下起暴雨,接着雨越下越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霍晋州却顾不上大雨,失魂落魄在街上走。
没过多久,他整个人都被浇了个透,眼眶通红着,再也没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双腿像是被灌了铅,直接重重跪倒在地。
膝盖处传来撕裂的痛,可霍晋州却浑然不觉。
他好后悔,为什么当时要被鬼迷了心窍,为什么要和阮酥搞在一起。
就算有人该死,那该死的也是他和阮酥。
他好想郁妍眠。
悲痛欲绝间,一把伞忽然出现在他的头顶,替他遮住漫天的风雨。
霍晋州绝望抬头,兀的看见一张爱入骨髓的面孔。
“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