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降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俱
他救过很多人,一开始还会记得,后来越来越多,慢慢也就记不得了。
只是没想到,原来他和宋清池的第一面见的这样早。
“后来宋家人接我回去,他们想用我的婚姻给自己铺路,焉知我不是想借此机会去往京城呢?”宋清池偏头看他,眼中怅惘已重复清明。
她清澈的眸子漠然落在沈降身上,窗外树影摇晃,映入屋内的树影像不安分的鬼爪。
沈降正坐在窗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纤细脆弱的毫无防备暴露在外,只消宋清池勾勾手指,外面疯狂舞动的枝条便能探窗户,勾住他的脖子完成瞬间绞杀。
宋清池站起来,烛火在她背后跳动,她的影子拢在沈降头顶,逐渐拉远缩成一条竖线。
她指尖微动,却听沈降突然开口——俱
“你放心,上次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宋清池勾动的指尖僵住,朝沈降看去。
沈降心中很是复杂,他终于确定——她果然是真的爱他!
至于宋清池会武功一事……
经历了那种人生大变,学些武功自保也说的通。
虽然他不能回应这份感情,却能承担起自己做丈夫的责任!
沈降道:“我已经吩咐问、元宝联络上我剩余的旧部,散播了一些似真非真的消息给皇帝,皇帝现在应该没心情再找我的麻烦。”俱
“你确定?”宋清池挑眉:“可我刚来的时候,宋芊芊给你灌下的那碗药中可放了分量不轻的醉心花。
你连续喝这药也不少天,若不是我你就算醒了也只会是个傻子。”
沈降笑了笑:“夫人又救了为夫一次,多谢。”
宋清池见他神色轻松,不由好奇:“你知道?”
沈降眨了下眼睛,只道:“皇帝忌惮我。他怕我功高震主,更怕我心存不轨,起了做摄政王的心,将他权力架空,让他做傀儡皇帝。
他想我死,但杀不掉我,又收到更要紧的消息要抽调人手去查消息真假,索性毁了我的脑子,让我彻底沦为废人。
他想方设法,费劲千辛万苦,连醉心花这样金贵的东西都舍得给我,我又怎么能负了皇上美意呢?”俱
宋清池目光闪了闪,指尖翠色渐渐淡去,她道:“你打算装傻?”
“是。”沈降大方承认了:“流放路险,为夫能力有限,只护得住血脉至亲……”
他看向宋清池,眼底有细微笑意:“再加一个夫人,多的,为夫怕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看护不住了。”
宋清池思索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分家?”
她嗤笑一声:“你家老祖宗精的跟猴一样,能同意你分家?”
沈降笑:“还要感谢陛下体恤,主动赐药为我分忧。”
宋清池:……俱
所以他这是一箭双雕,一碗汤药不仅糊弄了皇上还骗了老太君。
沈降现在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他那个脑子,如果他脑子坏了,沈老太君又怎么会扒着他这个拖油瓶?怕是恨不能连夜收拾铺盖跑。
哈!她便宜夫君不愧是书中最棘手的大反派。
万事皆不利他,却依旧能叫他抓住喘息之机。
宋清池的处世准则有一条——宁与聪明人同苦,不陪蠢货享乐。
她低眉顺眼开口:“妾身心无大志,一愿嫁给王爷;二愿无忧长寿。”
宋清池抬眉看他,意有所指:“如今两个愿望都已满足,妾身别无所求。”俱
沈降目光更复杂了,他觉得宋清池在撒谎,她想要的不止嫁给他,她如此低伏讨好,保护他、安慰他,她想要的肯定还有他的心!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惦记自己不该惦记的。”沈降敲打她道:“自然可以无忧长寿。”
宋清池满意了,她勾勾手指准备让树枝恢复原状,沈降突然转头看向了窗户。
他视线一呆——这棵树……还真是,长的奇形怪状。
不过,它原本就长的这么扭曲吗?看这枝桠,都快杵着他脖子了!
“哈哈哈,夫君刚好,还是不要吹风了。”宋清池一个跨步扑过去“啪啪”两下关了窗,顺手还扯了窗帘罩住,又冲沈降福身:“夫君休息吧,我出去将夫君苏醒的消息告诉娘与小姑子她们。”
沈降点头,不再纠结树的事情,忽而问道:“沈凛在哪儿?”俱
【主人不好!有人要害你呀!】智灵的尖叫同时响于宋清池脑海:【你、你今天让我回收的那碗药,我回收过来顺手浇花了。
主人你看,这才多久,这花儿都蔫儿成什么样了!肯定是有人在药中下毒!
主人,有人想杀你!呜呜呜,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啊,还好主人你没喝……】
“二弟似乎去了街上。”宋清池一边不动神色听智灵碎碎念,一边意味深长道:“听芊芊说,夫君的药原本是不够的,是二弟想了法子弄了些新的,吩咐芊芊送来。”
沈降眼睛闭着,一副累极模样。
直到宋清池出门,才听到一声比轻叹还轻的叹息——
“多谢告知。”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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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池一出房间刘氏便迎了上来,水眸湿润,急切发问:“怎么样?降儿他……”
“夫君一切都好,娘亲不用担心。”宋清池一边说,一边暗中打量宋芊芊表情,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模样tຊ,拉住了想往房间内冲的刘氏:“夫君睡下了,娘来一下,我有事情想与你说。”
宋芊芊不高兴翻了个白眼:“什么事儿啊?搞这么神秘,我们不能听?”
宋清池冷了脸,似笑非笑问:“看来妹妹还没跪够?”
刘氏也面露不善盯着她,宋芊芊闪闪闭嘴,到一边小声嘀咕去了。
宋清池拉了刘氏一把,目光落到走廊另一侧的角落:“娘跟我来。”俱
刘氏跟着她走过去,忐忑问道:“清池想说什么?难道是降儿他……”
刘氏说着,眼泪流水似的哗啦啦又落下。
“夫君伤势已经无碍。”宋清池赶忙道:“只是,只是夫君醒是醒了,却、却成了个痴傻的。”
“什、什么意思?”刘氏大脑嗡嗡作响,一时竟没听懂宋清池在说什么。
宋清池假装没听见沈矜矜靠近的脚步,压低声音重复道:“夫君虽醒了,人却傻了,我刚好不容易将他哄睡,娘看要不要请个大夫再来看看?”
“你瞎说什么?”沈矜矜推了宋清池一把,大声叫起来:“我大舅舅英明神武,你才傻了呢!你全家都傻了!”
宋清池顺着沈矜矜的力道朝后退开一步,看向宋芊芊,却只看到她眼中流出的震惊、不敢置信、慌张、痛心。俱
似乎……还有一丝愤怒?
宋清池拧了拧眉——情绪这么复杂?
她这便宜妹妹不会还惦记着她便宜夫君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