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姜吟先打破了沉寂。
“顾言澈,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她实在是不知道,唐唐什么时候招惹过顾言澈,除了有几次当着他的面给她抱过不平。
但…那时候唐唐说的不是事实吗?
“我只是觉得,接下来我们之间的交谈会很私密,我不希望有外人在而已。”
不知是不是姜吟的错觉,顾言澈周身的低气压此刻已经散去了大半,但却仍然足以让姜吟不寒而栗。
在姜吟和唐云婕之间,此时的顾言澈应该才算外人吧。
但到底是顾言澈救了她,姜吟还是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你到底想要干嘛?”
姜吟冷冷的盯着顾言澈,眸中满是防备。
此时的顾言澈突然觉得姜吟这副浑身带刺的样子陌生至极。
明明事态都恰如他所愿的发展,可却不知道为何,顾言澈刚刚因为瞧见姜吟安然无恙散下去的担忧与怒火,此刻又重新萦绕上心头。
“姜吟,被注射了这么多烈性chun药还敢从医院跑出来,你是不想活了吗?”
姜吟心中一紧。
没有沉默多久,她便开始睁着眼睛扯瞎话了。
“…那药没有打进我身体里,不然我现在怎么还能好好站着…”
“都说不用去医院了,你又不听我的…”
顾言澈黑眸上下打量着姜吟,都快被气笑了。
“把我当傻子?别告诉我,你先前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顾言澈虽然不相信姜吟的话,但却没有什么别的能够解释姜吟为什么中了烈性chun药此刻却安然无恙的原因。
当年,他和苏音前往虫谷求药,得虫谷毒手赠一瓶醒梦,以作缓解嗜欢发作之用。
忍耐多年,在明若莹生日宴会那一晚,嗜欢发作得突然,比任何时候都要迅猛。
那时,他已然被折磨得神智涣散。
下人终于为他送来醒梦。
醒梦只余一瓶,服之可缓解嗜欢发作的症状,不过时效最多只有一年,副作用是服下之后,他会比往常更加虚弱。
可跟随他溜进房门的姜吟,却抢先他一步将醒梦全数饮下。
那一夜,被毒折磨的神魂尽失的他,和姜吟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那一场情事过后,嗜欢却也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事后他派人去虫谷问询,却也只得到一句:醒梦只有一瓶,服下醒梦的人就是醒梦的答复。
顾言澈不知姜吟是从哪里得知这一切,被逼无奈,他只能取了姜吟,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他把对姜吟的厌恶摆在明面上的原因。
姜吟体质特殊他一直都知道,能服下醒梦而自己不受任何影响。
但就算再强劲的身体,只要还是人类,就无法消耗那么高浓度的烈性春药。
“想到了小时候的经历,应激了。”
顾言澈的黑眸紧紧盯着姜吟,想要在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姜吟豁出去了,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吴晨毅他阳痿,那药就不是给我用的。”
理不直,气也壮。
盯着姜吟,顾言澈又良久没有说话,薄唇轻抿,幽暗的眸色浅了几分。一丝对今日之事不合逻辑的异样还没弥漫开来,就被姜吟的话打断。
“银念的那对母女…现在怎么样了。”
“她们现在在医院。”
看着姜吟关切至极的眼神,顾言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姜吟的神色中又多了几分嘲弄。
“可以告诉我…是哪家吗?”
“自己都身陷囹圄,还有闲心管不相干的人?”
“如果你只是想和我在这里扯没用的皮的话,您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顾总。我的时间很宝贵,相信您也是。”
今日若不是顾言澈及时赶到,救下了她,她不是不对顾言澈感激。
可一日都还没过去,顾言澈就气势汹汹杀到她家来,先是将唐唐赶走,二又态度恶劣的来和她扯一些有的没的。
她实在是有一些无法应对。
况且顾言澈之所以会赶去救她,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不至于没人帮他压制嗜欢。
姜吟想她心知肚明。
姜吟随即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去厨房清洗。
顾言澈就这么盯着姜吟忙前忙后的身影,不发一言。
待姜吟关上水龙头准备将碗擦干时,顾言澈的声音就又从身后响起了。
“姜吟,在离婚之前,我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记着你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应该做什么。我顾言澈绝不会碰一个在床上已经脏了的女人。”
最后将碗上的水渍擦干,姜吟才转身,如今面对顾言澈的言语侮辱,姜吟已经能够从容应对了。
“好,说完了吗?我知道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不咸不淡,顾言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两步上前,掐住姜吟的下颌,原本白皙的脖颈处此刻还有着勒痕。
“当初是谁要喝下解药非要爬床成为顾太太的,姜吟,你现在这副清高的样子又是装给谁看?”
姜吟此刻清晰的看见,顾言澈眼尾泛着红,压抑着阵阵的邪气。
她用手拍了好几下,都没把顾言澈的手拍开。
下颌因为疼痛桃花眼中沁出了寸寸水雾。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言澈终于松开了掐住姜吟的手,只是转而手又覆上了姜吟还有些青紫未褪的面颊。
大拇指指腹在姜吟唇瓣周围摩挲,顾言澈完全将厨房昏暗的光线遮挡住,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住姜吟。
不知为何,姜吟觉得,原本充斥在鼻尖淡淡的檀香与烟草混合能让她心神平定的气味,此刻都夹杂了一丝暴戾的味道。
“不要让我在你身上闻到其他男人的味道,他碰了你哪里,洗干净,嗯?”
侮辱般的言语由曾经眼中天神一般tຊ的人儿口中吐出,姜吟面上不免闪过一丝神伤。
曾经的顾言澈,即使厌弃他,也从未说过如此侮辱人的话语。哪怕是她“爬床”。逼走明若莹,惹他暴怒的那一晚…
用尽全身力气将顾言澈推开了些。
“滚,顾言澈你给我滚…”
咬牙切齿,两人之间似有什么无形之物碎裂一般,满地碎渣,再也无法凝合…
此时,姜吟心中充满了荒凉的自嘲。
原来这就是顾言澈口中的私密交谈吗?那她是不是还要再感谢顾言澈一番?
感谢他大发慈悲,这般侮辱于他,还帮她避免在人前受他辱?
窗外的乌云此刻遮盖住了原本的烈阳,明明本该是下午一天最明亮的时候,原本就昏暗的厨房又更黯淡了几分。
光线打在顾言澈的脸上,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顾言澈的骨相生的完美极尽,是任何人见了都会惊叹的程度。也是这张脸,这七年没有一秒不让姜吟为此心动。可此时,光影错落,阴和明在他面上交错,淋漓尽致的将顾言澈的面部轮廓展现。
不知为何,也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暗,姜吟觉得面前的那张脸陌生至极。
竟再找不出分毫以往的激动。
这也是姜吟第一次认知到,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的认识过顾言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