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熠。”
正仰着脖子，慢悠悠蹬着单车，十分沉浸地找教学楼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清越好听的女声。
他一紧张，单脚踩在地上，进行了最原始的刹车。
女生离他很近，近在咫尺，她身上幽幽的淡香尽数传入了他的鼻息。
钟莹并没有喷香水。
沐浴露、洗发香波、面霜、精华、身体乳，她长期使用的那些女孩子的东西已经沁润进了她的肌肤，成为了她独特的体香。
周熠不懂，只觉得很好闻。
“请问，是钟莹学姐吗？”
钟莹正抿着唇，低着头。
发丝挡住了她的脸颊，浓密的长睫轻颤，两个梨涡若隐若现，漂亮得像梦。
她在笑吗？
好像不是…
她只是在咬紧牙关。
“是，周熠，你踩我脚了。”
一阵寒意倏地从他后脊涌起，周熠眼前飞过两个大字——完咯。
他飞快抬脚，“对不起，对不起学姐！”
“……”
刚才还在内心感叹，充满艺术氛围的西校区就是不一样，风是甜的，地是软的……
原来甜的和软的都是学姐…
钟莹伸手指了指背后的方向，“教室在后面那幢楼，你骑过头了。”
俩人转身往后面走，周熠推着车，钟莹在他身边一瘸一拐。
周熠满心歉意：“学姐，你坐车上吧。”
“你这车只有一个座。”钟莹嫌弃道。
“你坐，我推你。”
“行吧。”
两人就以这种诡异的姿态挪到了教学楼下，然后周熠就放任钟莹瘸着走路，不扶她也不碰她，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太绅士还是太不绅士…
“学姐，你先去教室，我到校医室帮你拿一瓶云南白药。”周熠帮她按好电梯，转头就要走。
“嗯，谢谢。”
这还差不多…
周熠拿药回教室的路上，接到了周琰的电话。
“哥。”
“这几天眼睛怎么样了？”
周熠把墨镜摘掉，挂在衬衫领口，“恢复的差不多了。”
“对了，学校旁边那套公寓被你租出去了？”
“嗯。”周熠说：“我在宿舍住平时上课更方便，那套公寓不租出去也是空着。物业经理找我说，有个单亲妈妈为了女儿上学，急着要在这边找套房，宁愿加几倍的价……”
周琰无奈道：“噢，所以你就高价租出去了？”
“没有，我按市场价租出去的，人家孤儿寡母的，生活本来就困难。”
“我还以为你没钱了，原来你是当男菩萨呢…不过我说，老弟你也别太单纯，说不定就是物业经理为了骗中介费，编故事忽悠你的。”
周熠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
周琰继续唠叨：“我的副卡没有额度限制，你如果需要用钱就刷我的。”
周熠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只想赶紧结束这通电话，“我自己赚的钱够用，不用花家里的了，先不聊了啊哥，忙着呢。”
“忙什么？这会儿不是没课？”
“忙赚钱，挂了。”
坐在教室里，钟莹刚好听到了周熠后面的几句话。
她原以为学弟是那种很臭屁，很自恋，没事装个13的小男孩，现在听起来，他还挺根正苗红自立自强的。
——
“抱歉学姐，我先帮你喷一下药吧。”周熠拿着云南白药气雾剂，俯身蹲在钟莹面前。
从钟莹的视角看过去，他眉眼垂着，未经修饰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窝拓下一片阴影。
他的眼皮很薄，眼尾微微下垂，眼神清澈而专注。
很好看。
“嗯。”钟莹随机抬起一只脚。
周熠喉结微滚，欲言又止。
钟莹蹙眉道：“怎么了？”嫌弃？我的脚很干净好吧？就算不干净也是被你踩的！踩完不负责？
周熠：“学姐，你这只脚也疼吗？”
“……”
原来是抬错脚了……
钟莹把脚收回来，尴尬而理直气壮地笑笑，“你，你出去的时间太久了，我都好了。哎呀别喷药了，咱们干正事吧。”
“嗯，学姐如果觉得不舒服随时告诉我，我会负责的。”
“好，你先坐到那边吧，光线很好看。”钟莹指了指窗边的椅子，“然后把衣服脱了。”
钟莹的话说的方正平和，得体又自然，可架不住嗓音太好听，让周熠眼底有了一丝微妙的动荡。
脱？衣？服？？？
怪不得他那几个室友愧疚的跟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原来是LUO模…
他怔愣了一秒，“都，都脱了吗？”
钟莹没忍住对着他的呆样笑了出来，反问道：“你说呢？”
当然不用全脱呀！
她们美院的志愿者招募信息写的很清楚，全LUO模特时薪100，半LUO模特时薪50，这次学院的经费是50。
周熠不敢告诉钟莹，他根本没看过什么招募信息。
如果如实相告，会显得他很不尊重这份工作，也很不尊重她。
他不想让钟莹觉得他不尊重她。
算了，赌一把，脱！如果不用脱裤子的话，脱到那里，学姐一定会阻止我的！对！开脱！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捻开衬衫纽扣，一颗、两个……
线条分明的胸肌裸露了出来，接着是腹肌、蜿蜒而下的人鱼线。
如果放在往常，不管对面的模特长成什么样子，钟莹都不会有丝毫的杂念和遐想，肉体在她眼里不过是结构、线条、灵感的来源，再无其他。
可是今天不同，她心里不断有个声音提示她：这个正在解纽扣的男生是孩子她爹！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
为了缓解这份紧张，她随机找了个话题开始尬聊，“你为什么想要来美院当画模呀？”
实话就是：被室友坑的。
但是他不能说实话。
难道要告诉学姐，自己是因为热爱艺术？那也不行啊！万一学姐让他聊聊对艺术的看法，他这个一天到晚只会码代码、打游戏的纯正理工男又聊不出来，全得露馅！
周熠解开了身上的最后一颗纽扣，认真道：“为了赚钱。”
看着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的周熠，钟莹喉间一涩，大脑也有些宕机了。
真是凭本事赚钱，一个不留神就让他把自己从50的档位脱成100的了……
腿真长。
每一条。
片刻后，她扯唇：“周熠，你是不是很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