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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裴渡只记得整个祭台乱作一片,有人在喊太医,有人在喊抓黑衣人。
甚至,有人在喊:“不好了!那贼人把皇后娘娘的尸体掳走了!快去追啊……”
什么皇后娘娘?
是了,他娶了云惜。
可她不是好好的活着吗?怎么就成了一具尸体?
冷汗涔涔从裴渡额头冒出,他梦里全是与柳云惜曾经的过往,最后化为她被万箭穿心的画面。
李太医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裴渡,诚惶诚恐的朝一旁的江渡月开口:“贵妃娘娘……”
江渡月蹙眉,不太想听见这个称呼:“还未举行册妃礼,别喊我娘娘,唤我阿月姑娘便好。”
李太医连忙点头,又道:“阿月姑娘,陛下这伤很重,怕是没有个半年都好不了。”
“但您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听到这个回答,江渡月眸色深了深,“知道了,我相信你,毕竟上次我丢了半条命,也是李太医您给我捡回来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床上已经被救了半条回来的裴渡。
“真没想到,你会为了她挡箭。”
这之后,江渡月则是留在了皇宫,照看重病的新君。
原本喜气洋洋的皇宫,也因为死了新后,挂满了白幡。
终于在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新君不再卧床了,继续料理起了朝政。
只是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裴渡也知道自己变了。
从前的他,很喜欢在晚上淋雨练剑,因为他觉得雨水和夜风,能让他冷静。
可现在,他不喜欢练剑了,他不想看到弓箭,也不想看到剑。
这之类的词,都会让他想起封后大典那天,柳云惜在他面前死去的模样。
为了让自己不想她,他整日埋头处理政务。
江渡月再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人不过三十,竟然已经生出了白发。
裴渡看见她,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如果是来催侧妃礼,那就回去吧。”
江渡月静静的看着他,想起自己与他纠缠的那一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是来辞别的。”
“陛下,您曾向我许诺过,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离开。”
现在,她来兑现找他这个承诺了。
裴渡神色这才有了些意外,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他轻声“嗯”了一声后,就给下了一道旨意,追回对江渡月侧封。
看着那天子玉玺重重盖上明黄色圣旨,江渡月才如释重负,眼神中既有释怀,又有哀伤。
她欲言又止的看向裴渡,但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决然转身离去。
她是丞相府嫡女,想要什么没有,为何要在一个心里已经没有她的男人身边深情守候?
她不想越陷越深,最后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扭曲模样。
裴渡抬头,望着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涩。
往后,这诺大的京城就只有他一人,还记得柳云惜了……
这夜,暗卫来报,他原本住着的摄政王府,梅苑里的梅树被雷劈了。
一片废墟中,除了孤零零一具漆黑的梅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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