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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两就可以租下一座售价上万两大宅,届时再雇几个丫鬟管事充场面,不比花这大几千两还有面儿?
  陈宝香打定主意就走。
  可宣武门不愧是高门扎堆的富贵地,她刚出去就撞见了一辆华盖香车,低头想避让,那车却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又是你。”陆清容掀开车帘。
  陈宝香抬眼一看,嚯,满车的贵小姐,不但林桂兰孙馥郁在,里头还有几位眼生的。
  孙馥郁笑着与她招呼:“宝香也来吃陆家的乔迁宴?”
  “我可没发帖子给她。”陆清容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伸头往她后面看,“你家是这一处?”
  糟了,之前在牢里撒的谎,说家在宣武门。
  陈宝香干笑:“是,是吧。”
  这表情一看就不对,陆清容哼声下车,扫了一眼旁边跟着的牙郎,嗤笑:“这宅子不是要卖么?”
  牙郎立马报价:“九千二百两,姑娘可要看看?”
  “好啊。”
  终于逮住了陈宝香的把柄,陆清容双手环抱朝车上喊:“都下来看看,陈家宅子要卖了。”
  林桂兰下来得快,踮脚看了看门楣就道:“这宅子也不怎么样嘛,远没有陆姐姐家新买的大。”
  “为何要卖啊,家道中落了?”
  后头跟下来的几个女眷打扮不俗,陈宝香不清楚来历,却隐隐觉得家里应该是做官的。
  她立马道:“我家换了更好的宅子,这处也就看不上眼了。”
  “哦?”陆清容盯着她问,“换去何处了?正好咱们今日人齐,不如也去你的新宅院看看?”
  “没必要吧,白耽误你的乔迁宴。”
  “就随便看看,能耽误什么,现下离开宴还早呢。”
  “不是。”陈宝香硬着头皮道,“我新宅子不在宣武门。”
  此话一出,几个贵女就笑起来:“谁人不知宣武门最是富贵,有钱的置办宅院都得往这边来,你倒是好,看不上这处的,却搬去了别处?”
  “让我猜猜搬到哪里了。”陆清容掩唇,“不会是和悦坊吧?”
  “怎么会。”
  陈宝香嘴上反驳,心里却是已经慌了。
  陆清容十分愉悦地欣赏着她的慌乱,甚至抱起她的胳膊道:“走吧,今日我请你吃乔迁宴,明日你请我吃,不正好搬了家么,咱们几家也得帮你热闹热闹。”
  林桂兰会意,也跟着起哄,朝身后的贵女们介绍:“这位宝香姑娘可不得了,家财万贯,母亲又系出名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能跟她结识可不容易呢,明日的乔迁宴,各位也一定要来。”
  “哎。”孙馥郁指向前头,“周公子他们先到了呢。”
  周言念回头,见一群人拥着陈宝香,不由地挑眉:“这又是哪一出?”
  “公子还不知道吧,明日宝香要请我们去她的大宅子里饮宴。”孙馥郁笑道,“宝香那么喜欢裴公子,不如你替她也给裴公子发个帖子,请他明日一道来。”
  “人就在里头,宝香姑娘可以自己去说。”周言念往内庭指了指。
  陆清容很惊讶:“不是说有事不来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周言念哼笑,“有岑尚书家的千金在,天上下刀子他也会来。”
  陈宝香一愣。
  她转头想问岑尚书家的千金是谁,却见旁边几个已经挤眉弄眼地笑起来,还推了推站在后头的贵女。
  那女子芳容丽质,肤如凝脂,宝髻松挽,一身打扮也贵而不艳,一看就令人心生欢喜。
  张知序突然就感觉到一阵缩手缩脚的窘迫,像是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心里泛酸,又有些疼。
  他皱眉:怎么?
  -没。
  陈宝香垂下脑袋:就是不太饿,不想吃这个宴。
  -那就走。
  她倒是想走,可陆清容死死地挽着她的胳膊,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给宝香介绍一下。”她睨着她道,“这位是岑悬月,裴公子当年的同窗,上京闺阁里唯一考中进士的奇女子。”
  大盛男女皆可参加科考,前朝鼎盛时女官能占半个朝廷,只是近些年风气变化,女子慢慢就参加得少了。
  此番前提下,岑悬月这样的才女就显得十分可贵。
  陈宝香不由地感慨:“姑娘好厉害。”
  “哪里。”岑悬月有些害羞,“运气好罢了。”
  “那姑娘为何没有做官?”陈宝香追问,“如今朝野,女子应该也还能为官吧?”
  她问得有些急切,甚至稍显失态。
  陆清容以为陈宝香是妒火中烧要为难人,连忙推开她:“你可别乱来。”
  “没有,我只是想问——”
  “都堵在这里做什么?”裴如珩突然过来了。
  门口的场面显得有些剑拔弩张,他皱眉看了一眼,立马就站到了岑悬月的前头,对着陈宝香道:“你还有没有点礼数?”
  张知序不适地皱起眉。
  几个小姑娘在这里说说话而已,他都没插手,这人显摆什么威风。一上来就用这种语气,活像陈宝香犯了什么错。
  陈宝香也愣住了,好半晌才道:“我只是想跟她聊聊。”
  抬手护着后头,裴如珩皱眉:“你跟她有什么好聊的,她读的都是圣贤书,不懂女儿家的弯弯绕绕,有什么话你不妨跟我说。”
  此言一出,门口顿时起哄得厉害。
  “难得看裴兄这么紧张。”周言念打趣,“不愧是同窗多年的情谊。”
  “跟你说~”陆清容学舌,“那我想跟悬月说闺房私话,是不是也得裴公子点头应允呐~”
  “两位这么多年不见了,关系是一点也没疏远呀。”
  岑悬月脸上飞红,小声道:“你们别胡说。”
  裴如珩没反驳,仍旧还盯着陈宝香,目光凌厉,全然不复之前的温情。
  张知序只感觉心里一刺,跟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口子里灌进去冷风,遍体都生凉。
  好让人讨厌的感觉。
  -陈宝香。
  他黑了脸:你平时不挺能说的,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没用。
  陈宝香轻声答:大仙你知道么,人在不被偏爱的时候,是做什么说什么都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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