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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汀兰长这么大,的确是没见过自己姑娘抓过鱼。
  不过孩童们最喜欢热闹,一呼啦就往河边跑去,沈东篱回家拿了一个篓子,还有一块发硬的馍,稍稍用力就掉渣。
  “汀兰,一会儿我们抓鱼的时候,你看着点其他人,别掉下去。”
  虽说这些孩童都在河边玩儿习惯了,但还是小心点的好。
  男孩儿是这些孩童里年纪算大的,七八岁了,河水清透,尤其是河床更是清浅,只到沈东篱脚踝。
  小男孩丝毫不惧怕,第一个冲向河中,都快到他腰间的地方在河里摸了半天。
  紧接着双手从水里拿了出来,一条巴掌大,小臂粗的鱼就在他手里挣扎着。
  “哇,杨哥哥好厉害!”
  “杨哥哥加油!”
  男孩儿得意洋洋的扭头看向沈东篱,想要炫耀一下,就看到沈东篱走到了河水比较湍急的地方,刚好是一处斜坡,将篓子放了进去。
  “先生,那边你是抓不到鱼的。”
  虽然孩童顽劣,但是对读书人还是很尊敬的,应该也是家里教过了,第一日便喊沈东篱沈先生。
  水流湍急,鱼都冲走了,而且人也没有那么大力气抓住,多半是空手而归。
  男孩儿可不想自己胜之不武,因此出言提醒,但沈东篱却没有换地方,淌着河水走到了河岸。
  “咱们就以一炷香为限吧,看谁抓到的鱼多。”
  男孩儿见状,便继续在河里抓鱼,不过接来下似乎鱼少了,找了好久,才抓到了第二条,但看沈东篱还一条都没有呢,顿时又不急了。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到了,沈东篱去将篓子拿了回来,心中也不无忐忑,虽然有在书上看过,但毕竟是第一次实践。
  男孩双手叉腰,抹了把脸,又拧了下身上的湿衣服,水哗啦啦地往下淌,“看,我可是抓了三条呢,你有多少?”
  “先生要是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沈东篱拿到篓子的时候,眼中就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提着篓子走到了河岸上,虽然鱼都不大,但却有五六条,而且里面还有些小虾。
  “这……这不可能!”
  男孩震惊了,其余的孩童纷纷跑了tຊ过来,紧接着就‘哇’了一声,“夫子好厉害!”
  “杨哥哥,你输啦。”
  有孩童喊了一声,男孩儿涨红了脸,“你这是作弊,明明是抓鱼,你却用篓子。”
  “我说过了,我用的是学问,你用的是技巧,如果你不服输的话,可以再比一次,你也可以用篓子。”
  男孩没说话,旁边有孩童道:“杨哥哥,你就是输啦,之前咱们在这儿用篓子抓鱼,也没这么多。”
  此话一出,男孩儿顿时红了脸,挠了挠头,“好吧,我认输,不过你为什么能抓到这么多鱼?是什么学问?”
  “想知道?”
  沈云归放下篓子交给汀兰,“那先回去上课,今日课上完了,我告诉你们原因。”
  “不只是今日,日后每次我上完课,都带你们在村里各处玩你们想玩的东西,比如放风筝,到时候教你们怎么将纸鸢放得更高。”
  “哇,我要学!”
  “我也学。”
  “我最喜欢放纸鸢了,要放得高高的。”
  回去以后,这些孩童果然安静了不少,老老实实跟着沈东篱念书,沈东篱也不是只教他们读书,还给他们讲故事。
  如此,一开始坐立难安的孩童,如今却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在学堂里扎根,连家里人喊回去吃饭都不愿意。
  沈东篱留了些课业,让他们回去自己把今日的字好好练一练,但是她不会去抽查课业。
  她是在教这些孩童读书,给他们一个能读书的机会,但是若是他们自己都不珍惜,又有什么用呢。
  真正用心读书的人,肯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去学习。
  时间转眼就到了八月份,明水村的众人都开始忙着割麦子了,沈云归也请了假,回家割麦子。
  沈东篱在学堂讲课的时间也缩短了,只有上午授课,下午就也跟着沈云归去割小麦。
  小麦下来以后,就到了要交田赋的日子,各家各户都打了粮,然后租车送到县衙去,每丁两石。
  沈云归家里就只有他和沈东篱,而且他是后来明水村的,家里也就二十亩地,所以按十税一,也没多少。
  可到了县衙一问,胡县丞却摇头,“今年打仗了,国库空虚,前阵子刚下了旨意,田赋涨了,原按十税一,现如今是税二了。”
  沈云归倒是没说什么,毕竟家里就那么点的,给了就给了。
  但是王婶家地多,有一百多亩,原来的税二,如今就是税四,顿时收成就少了大半,而其他家里亩数多的就更严重了。
  超过三百亩的,竟然达到了按十税六的地步!
  家里收成还算好的,交完田赋,还剩下点底儿,够家里人吃到冬天的。
  但是还有的收成不好的,竟然还要往里倒贴,跪在县衙哭着求胡县丞网开一面。
  “家里就只有这些,都给了官府,日后我们一家老小怎么办?求求县老爷给条活路吧。”
  胡县丞也是眉毛胡子掉一大把,他倒是想网开一面,可上头不同意啊,“本官也做不得主,只能宽限你几日,且去借粮吧。”
  一时间,永安县的几个村子,都开始四处走借粮食,总要把田赋交上去吧,最惨的就是明水村了。
  牛山村有举人老爷,但凡是田地挂在他名下,四百亩以内不用缴纳田粮,只用缴一些免除徭役的赋税即可,减轻了不少负担。
  这边胡县丞也犯愁,毕竟牛山村免了四百亩的田赋税,上头派给永安县的赋税就少了分担,最后担子只能往明水村压。
  明水村的人叫苦连天,有的就说自己活不下去了,要是这赋税不免些,他们就一头撞死在衙门。
  胡县丞是吃不好睡不好,最后跑去了知府衙门哭诉。
  但胡县丞在百姓面前算是个官儿,到了知府衙门,就只是个小吏,能见到的就只有沧州的州同知文无行。
  “文大人,不是下官无能,实在是如今世道艰难,村民也没什么收成,真要是再加赋税,岂不是要逼死百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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