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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关上的房门,楚洪涛先是一怔,随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自然不会将醉话当真,但能让几个小时前还横眉立目的梁风荷变得如此可爱,从某种程度上说,酒精还是个好东西。
  当然,此种变化和自己“改头换面”不再是油腻猥琐男,也有很大关系。
  想到这,楚洪涛抬手摸了摸头发,脸上的笑纹加深了许多。
  植发?
  亏她想得出来!
  怎么不说整容了呢?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楚洪涛低头一看,是父亲楚天阔,不由有点儿意外。
  老爷子轻易不直接跟他联系,有什么话都是通过母亲洪琪传达。
  今天如此反常,怕是情况不妙。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阵强力输出。
  “楚洪涛!”
  一叫全名准没好事,楚洪涛条件反射似的,挺胸抬头立定站好,这是小时候形成的肌肉记忆。
  楚天阔是典型的严父,平日里不苟言笑,食品厂上上下下都怕他,对待儿子也是一板一眼。
  一般来说,在一个家庭里,和严父搭配的,一定是慈母。
  但楚家却不同,洪琪和丈夫不相上下,在某些方面甚至更强势。
  她还是个急性子,心里藏不住事,每每遇到不合意的,就噼里啪啦一顿。
  不过,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发泄完,事情就算过去了。
  楚天阔不轻易发火,一旦势头上来,那绝对是排山倒海,颇有摧枯拉朽之势。
  所以,从小洪琪就不止一次告诫儿子,千万别惹爸爸生气tຊ。
  楚洪涛一开始不以为然,直到小学时有一次他带同学到自家厂房,偷偷玩火烧蚂蚁洞。
  周围都是包装材料之类的易燃物,火势蔓延很快,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通红的火苗就舔上了墙面。
  楚洪涛吓坏了,他不敢喊人,凭脑子里有限的那点儿知识,打开了院子里的消防栓。
  没想到正赶上消防泵损坏上不了水,楚天阔那段时间特别忙,心想维修的事情拖几天应该没关系。
  幸好及时被发现,火倒是没烧起来,但食品厂却因为消防问题被勒令停业整改。
  正值出货旺季,生产线一停下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最大的问题是,合同已经签出去了,如果无法按时交货的话,不仅收不到款,还要支付赔偿金。
  楚天阔一边跟客户说尽好话,一边求爷爷告奶奶找关系跟相关部门求情,说自己认识到错误了,罚多少钱都应该,但千万不能停业。
  用他自己的话说,活了大半辈子,那回当孙子当的才叫一个彻底,才叫淋漓尽致。
  来来回回周旋了几天,事情终于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不过也损失了不少。
  这股气自然全都发泄到儿子身上,楚天阔让楚洪涛足足跪了一天一夜,谁说情都不行。
  他也不眠不休,像只愤怒的猎豹一般,双眼通红地盯着。
  楚洪涛一犯懒,皮带就抽上来。
  最骇人的是,抽完儿子,他还会抽自己:“楚天阔,你教子无方!活该!”
  那声音那语气跟此时电话里一模一样,饶是过了快二十年,楚洪涛的汗毛还是一下子都竖起来了。
  “爸,什么事啊,劳烦您亲自打电话?”楚洪涛一开口,满是讨好。
  虽然老爷子现在打不动也骂不动了,但童年的阴影一生也治愈不了。
  他顿了下,试图缓解气氛,嬉笑着,“我妈呢?”
  “你妈快被你气死了!”楚天阔是上了年纪,但依旧老当益壮声若洪钟。
  这一嗓子差点儿没把楚洪涛的耳膜震破,“还好意思问!”
  “什么……”楚洪涛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妈怎么了?”
  “我问你……”很长时间没发这么大脾气了,楚天阔有点儿喘。
  他深吸两口气,才又继续,“上次相亲,怎么回事?又让你折腾黄了?”
  “我没折腾啊……”楚洪涛有点儿心虚,不知道梁风荷跟介绍人说了什么。
  但现在人家刚休息,又不好去问个仔细,只能含混道,“就是单纯的不合适。”
  “不合适?”洪琪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吓得楚洪涛一哆嗦。
  她尖着嗓子喊道,“钟姨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你那天看上去比你爸还老,敢说没瞎折腾?”
  相个亲而已,咋还安插上眼线了?
  这是楚洪涛万万没想到的,他不禁咧了咧嘴。
  “你都被气病了,就先别说话了。”楚天阔冲按捺不住的洪琪使了个眼色。
  “我妈真病了啊?”这句话被楚洪涛清晰地捕捉到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没想到……
  他渐渐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紧张道,“什么病?”
  “心病!”楚天阔气呼呼地回道。
  “妈……妈……你接个电话……”
  洪琪强势归强势,啰嗦是啰嗦,楚洪涛也经常抱怨,恨不得脱离她的掌控。
  但当这一天真有可能到来时,他又慌了。
  什么徒步登山,养老休闲,快意人生全都抛到了脑后,什么也没妈重要。
  楚天阔看了一眼好端端的洪琪,无声地询问她接下来的计划。
  “儿啊,妈这身体……怕是时日无多了……”洪琪接过电话,假装咳嗽了几声。
  时日无多!
  楚洪涛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巨响,顿时傻了眼。
  前几天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到这一步了?
  他急着追问:“什么病?看医生了吗?”
  “医生也说不出什么病……”唯恐露馅,洪琪信口胡诌,“反正人到了这个年纪,都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你才多大?”楚洪涛急得乱了阵脚,他立马开始收拾行李,“别瞎说,我这就回去。”
  “别,千万别……我担心一看见你,病情该加重了……”
  啊?
  楚洪涛又懵了,老太太怕不是糊涂了吧?
  自己是她儿子,又不是洪水猛兽。
  “小涛啊,妈这身体,怕是看不见你成家那一天了。”
  洪琪佯装伤心,抽了抽鼻子,
  “上次相亲那个女孩多好啊,可惜……我死也闭不上眼睛……”
  所谓关心则乱当局者迷。
  由于软肋被死死拿捏,楚洪涛根本没留意到这场病来得蹊跷,甚至破绽百出。
  他脑袋一热,脱口而出:“妈,你别急,那女孩我俩现在就在一块儿呢!”
  听到这话,洪琪的眼睛顿时瞪成了猫头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楚天阔。
  她向来属于强势进攻型,没想到头一回示弱,竟售后了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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