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眠神色一僵，默默垂下了眼睫。
她沉默了许久，在呼啸的夜风中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只说：“太晚了，明天还要做新娘子，快睡吧。”
说是这样说，直到格桑呼吸绵长，已然熟睡，赵意眠还是一丝困意也无。
草原的风声烈烈，让人无法安眠。
赵意眠眉头轻皱，正觉不适应，便听风中响起一个熟悉的乐声。
是骨笛。
那悠扬的乐声让她想到扎西多吉，不由得起身，心中疑惑。
这么晚了，扎西多吉也没睡吗？
她鬼使神差地披上了毯子，拿着夜灯出了帐篷。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白色藏袍的影子立于月下。
悠扬的乐声中，扎西多吉一身月辉，风吹乱他的头发，露出饱含悲悯的双眸。
赵意眠不由得想到初见时，他也是如此悲悯神圣，让人不敢亵渎。
不由得晃了神，怔怔站在原地看着扎西多吉。
直到厚重的袍子搭上肩膀，熟悉的清冽藏香将她包裹，才回过神来。
“这么晚还出来吹风，小心着凉。”夏吾的声音响起。
赵意眠闻声扭头，撞进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眸。
仿佛天上星子倒影眸中，璀璨夺目，而那星辰旋转的中心，她只看到自己的倒影。
赵意眠心头一颤，遮掩似地垂下眼眸：“你不也没睡。”
夏吾耸了耸肩，视线落在停止吹笛子的扎西多吉身上：“这么大动静，怎么睡得着？”
话语暗含不忿，仿佛是在告状般，听得赵意眠发笑。
正要说话，扎西多吉便已走到她面前。
他看见夏吾和赵意眠披着的袍子，视线几不可察地顿了片刻，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是不是吹笛吵醒你了，抱歉。”
扎西多吉抿了抿唇，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赵意眠，仿佛神明下凡，只为渡她一人。
这种神情与这样的温柔，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
可现在……
赵意眠看了眼夏吾，犹豫片刻，轻声道：“我有话和扎西多吉说，你……”
夏吾一愣，体贴点头：“我回帐篷睡了。”
说着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寂寥旷野中，只剩扎西多吉和赵意眠。
赵意眠静静看着他，不由得想到睡前格桑的问题。
“她还爱吗？”
赵意眠抬眸看着扎西多吉，视线细细描摹他的五官，脑中回想这两年间的点点滴滴。
扎西多吉任由她看着。
风吹乱她的发，他下意识伸手帮她拂去头发，却被赵意眠后退一步躲过。
“扎西多吉，你不必这样的。”
赵意眠眉头轻蹙，眸中生出一丝不解与怜悯。
扎西多吉闻言，眸色一沉，手顿了一下才放下，声音轻柔：“我只是想对你好。”
像是以前赵意眠对他一样。
赵意眠直视他的眼眸，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不用的。”
“你不必觉得亏欠，也不必因此而负担，想要弥补我。”
她想到扎西多吉这些天对她的好，只觉违和。
不由得摇头，释然道：“之前对你的好，是我自己请愿。”
“尽管有误会，尽管你没接受，我都没有因此怨你。”
“所以你不必弥补我，我……”
话没说完，扎西多吉便沉声打断：“不是弥补。”
赵意眠一愣，便见他眉头轻皱，抿了抿唇，缓缓开口：“是喜欢。”
他坚定看向赵意眠，眸中冰山融化如水温柔，清澈可见真心。
“我喜欢你。”
“像是以前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