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乖,棠棠乖......”时承煜轻声哄着,每次沈初棠不舒服的时候,他就这样拍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叫她。
他们两个小时候身体都不太好,沈初棠是身体虚,隔三差五的生病,他是反应迟钝,跟谁也不说话,甚至小时候还有人说他心智不全,长大以后可能是个傻子。
不过自从后来搬到澜江庭以后,情况就好了许多,慢慢地变得爱笑了,也愿意跟人玩儿了,人也没有变傻,反而成为了圈子里的天之骄子。
沈初棠哭闹的时候也只有在时承煜身边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
两家父母都觉得神奇,好像他们生来就有缘分一样。
时承煜把她的脑袋放到肩膀上,抚着她的背,“棠棠乖,等会儿就不难受了。”
沈初棠抽噎着,说话也带着重重的鼻音,“你、你骗人,好难受。”
“我的脑袋要掉了。”
时承煜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承煜哥哥在,不会掉的。”
他手摸上她的后颈,语气温柔,“还在呢。”
沈初棠晕乎乎地伸手往脖子上摸,思考的能力也变得缓慢,“承煜哥哥。”
两人的手碰到了一块儿,时承煜十分自然的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怎么了?”
沈初棠抬起头,两只眼睛雾蒙蒙的,“承煜哥哥。”
“嗯。”
沈初棠又叫他,却迟迟没有下文。
“承煜哥哥。”
沈初棠的声音又轻又软,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上,又一点点往上移,看着他的唇然后蓦然笑了出来。
心跳在酒精的作用下跳得飞快,她的双手忽然捧住了时承煜的脸,这样的动作往前她做过许多回。
也许是此刻的心境不同,也许是酒气弥漫,车内的氛围陡然升温,变得微妙旖旎。
沈初棠一点,一点,慢慢地凑了过去,她想亲他,只是想亲他,在今夜,在此刻。
寂静的车内,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先乱了节拍。
时承煜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看着那慢慢凑近的粉嫩,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无法动弹。
却在沈初棠即将亲上来的时候猛地偏过了头,温软的唇从他脸颊滑过,那半边脸瞬间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喉结无意识的滚动着,他声音喑哑,“棠、棠棠......”
沈初棠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不解,她说,“承煜哥哥,我想亲你。”
看时承煜不答,她又来了句,“你亲我也行。”
一副大方慷慨的姿态,却让时承煜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说话也跟着结巴,“棠棠...你还小。”
沈初棠蹙眉,过了一会儿,大抵是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他拒绝她。
她不太清明的脑海里瞬间又浮现出那天在时氏看到的并肩身影,还有被错认成妹妹的事情。
时承煜想把她抱到怀里,沈初棠却倔强地往后,不肯,又抬头看着他,眼睛已经湿润,“可是我想。”
从小到大她想干什么时承煜从来不会拒绝她,实在不能做的事情也是哄着她,但现在却犹豫着,眼神躲闪,不敢看沈初棠的眼睛,态度很坚决的拒绝。
“棠棠,你喝醉了,等你酒醒了再说。”时承煜柔声道。
沈初棠固执地看着他,“我没醉,我只是头晕。”
“我已经清醒了。”
沈初棠说着从他腿上下来,歪歪扭扭的坐到旁边的位置上,伤心失落的情绪将她淹没,连酒也清醒不少。
沈初棠脑袋贴在车窗上,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车流还有行人,各色的灯光在她眼中变得虚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洇湿她的衣服。
时承煜有些无奈地叫了她一声,沈初棠没有回答,只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
看着沈初棠难受,他心中只比她更加难受,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另一侧的车窗被敲响,时承煜犹豫一瞬打开了车门。
林舒朗买来了解酒药还有一杯蜂蜜水,看着车内的氛围不太对,把东西递过去以后就关上了车门等在外面。
“棠棠,先喝点水。”
沈初棠扭着肩膀,“不要,我酒已经醒了,不晕了。”
“好,那喝点水好不好?”
“我要回家。”
沈初棠哽咽,拿手背擦了擦有些糊眼的泪水。
“好...”
时承煜声音艰涩,手中的保温杯变成了烫手山芋,降下车窗递给了林舒朗。
车子又重新在夜色中行驶起来,林舒朗还是第一次见两个人闹别扭,这一路开得极其小心。
到了别墅门口,车刚停下沈初棠就推开车门往下跑,只是人还没彻底清醒,左一歪右一扭地往前走,她是真的要回家,而不是回时承煜家。
时承煜连忙下了车,把人拉了回来,声音急切,“棠棠。”
“我要回家。”沈初棠带着哭腔说道。
“乖,棠棠,跟我回去。”时承煜把人抱了起来,沈家除了佣人就没别人了,他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沈初棠没有挣扎,只是默默流着泪,她好像一瞬间明白了。
她没有把时承煜当哥哥,那时承煜呢?是把她当成妹妹吗?
他总是让她乖,用对小孩说话的语气跟她说话,上次还叫她小姑娘,或许在他眼里自己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即将满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沈初棠突然间变得不自信。
抱着人回到房间,时承煜把人放到床上,刚想伸手摸她的头,却被沈初棠躲开了。
时承煜愣在了原地,那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将落未落。
“棠棠......”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尽管是沈初棠最生气的时候,也没拒绝过他的触碰。
时承煜一时有些无措,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承煜哥哥,我长大了。”沈初棠淡淡说道。
她不想他把她当成妹妹,也不想让他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她。
在车上时承煜说她还小拒绝她,现在沈初棠又说她长大了来拒绝时承煜。
矛盾,却又合理。
时承煜终是把手放下,心中五味杂陈,苦涩与酸涩交杂。
有些事沈初棠不懂,她不明白,可他很清楚,他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他当然可以不躲开任由沈初棠亲上来,那之后呢?沈初棠酒醒了会怎么想?
他可以受人非议,承担骂名,但棠棠不行,他更不能在沈初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做那些事。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tຊ隐忍克制的这些年,沈初棠也已悄然长大,明白了什么是喜欢,只想无所顾忌的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