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怎么了?
今早的乌龙没闹够?
周淮屿的笔都没停,斜斜地睨了她一眼,语气散漫地开口,“一中校服没有裤链。”
“嗯?”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裤链没拉。”
这人还挺记仇。
“对不起,我的担心多余了。”
夏栀从善如流,“我是看你在语文课上也在写数学,看得出你对数学是真爱,语文是意外。”
周淮屿没回应,依旧低着头写着自己没算完的式子。
“其实还是有点巧的,我也很喜欢数学,我中考数学140,语文却刚刚及格,你就知道我们是同样的人,语文是工作,数学是生活。”
“所以?”
“我们俩都喜欢数学,这在网上有个词叫做同担,那就是一家,所以呢,我们要互帮互助。”
夏栀经过这么长的铺垫,终于奔向了主题,“所以,你能借我一半语文书吗,一半就行。”
夏栀可怜兮兮地用手比了个一字。
对方算完了最后一个式子,在习题册上的题号旁边写上了答案。然后啪的一声合上了笔盖,把语文书翻到了黎明让背的古诗,“哦,这样啊。”
夏栀“谢谢”两个字都到嘴边了,就听到对方轻飘飘地来了句,“不行。”
?。
人体的温度真的能有三十六度五吗,大夏天的他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那可以就让我看一眼吗?我保证不会打扰你。”
夏栀又想了想,决定再吹捧他一句,“听说年级第一都很乐于助人。”
周淮屿其实很想问她从哪里听的这些鬼话。年级第一从始至终都是周淮屿,周淮屿啥样年级第一啥样,他怎么就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呢。
他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抬手胡乱地揉了把头发,这个动作让他的脸微微上扬。
窗外不甚明朗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原本冷硬的面部轮廓在光下显得柔和不少。
也看起来好说话不少。
他轻笑一声。
“也行。”
周淮屿把语文书往左边挪了挪,夏栀刚想说谢谢,就看见语文书极其不情愿地被拖了回去。
???
周淮屿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是靠着椅背,手里有一搭没一搭转着笔,看起来很散漫。
“说好的,就一眼。”
还很欠揍地问了一句:
“够乐于助人吗?”
???
小气鬼。
周淮屿还生怕立不好这个新人设,好心地解释道,“听说过一眼万年吗?”
“你是语文课代表?”
夏栀没想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跳转得这么快。
这个词是中考考了还是分班考试的时候考了,他是想看看她考试有没有作弊吗?
他挑了挑眉,夏栀从他脸上看到了赤裸裸地嘲讽:“看一眼就能记一万年。”
这是存心报复。
夏栀他爸之前老说夏栀幼稚,总是长不大,不管读几年级都像是小学生。
她觉得他爸就应该来看看这位,跟她比就是半斤八两。
可见知识能充盈人的大脑,但并不会让人变成熟。
夏栀决定认命。
反正从小到大,她就语文老师办公室去的最勤。
就算黎明不好搞又怎么样,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就算是下油锅,她这个老油条还怕被炸吗。
夏栀又抱着她的破罐子准备摔了。
事实证明摔得很彻底。
都不是翻书马冬梅,考试孙红雷。因为夏栀根本没机会看书。她就按着黑板把题目抄了下来,剩下是一笔没动。
白花花的纸张太过于空旷,上面的反光很刺眼。
早知道应该买护眼黄。
“叮咚叮咚——”
悠长的下课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开始把默写纸往上传。
前桌的女生接过夏栀的默写纸愣了半晌,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充满了敬佩,压低声音问:
“你是要和黎明单挑?”
?
夏栀静默了半晌,她看起来是这么有勇气的人吗?
“报告,臣妾做不到。”
女生指了指手上的默写纸,“那你这是……?”
夏栀无奈,“我忘带书了。”
女生“噗嗤”笑出声,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那你这和黎明单挑有什么区别。”
“……”
夏栀:臣妾冤枉。
她虽然是没写,但是态度至少还行吧。按照之前老师讲的答题规则,她把自己知道的都写上了去啊。
讲台上的黎明看见这边的动静敲了敲黑板,“靠窗那一排的在干嘛?全班就等你们了,快点往上传!”
前面的女生闻言把手里的默写纸往前递,悄悄地吐槽了一句:“更年期就是脾气大哈。”
终于等全班交齐,黎明将那一沓默写纸卷起来用胳膊肘夹住,走出了教室。
当黎明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的一瞬间,教室里学生肉眼可见放松下来。
开学第一天,又都是新同学,可以说的话有很多。没过多久,教室里就是一片嗡嗡声。
不知道的以为一中的学生属蚊子。
前面的女生也都转过来,很自来熟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啊,我叫唐晓萱。就是那个唐宋元明清的唐,破晓的晓,萱草的萱。”
夏栀点点头,“你好呀,我叫夏栀。夏天的夏,栀子花的栀。”
唐晓萱盯着夏栀看了半晌。
她的皮肤很白,五官小巧精致,按照当下流行的划分标准,是很典型的的淡颜系长相。骨子里就带着一种恬静美好,至少在唐晓萱看来,夏栀这名字倒还真的配她。
对于美女,唐晓萱从不吝啬于赞美。
她夸张地吸了口气,竖起了大拇指:“哇!市花啊!”
静海市地处东南沿海,气候湿润,很适合栀子的生长。栀子是静海市的市花,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种了很多栀子,可以说,静海人都是在栀子花香中长大的。
不过,夏栀的名字并不是为了蹭市花的名气。
“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我妈妈希望我做一个善良,真诚的人。”
夏栀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认真,眼眶莫名有些涩。
夏栀妈妈在她三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去世,那时候她年纪小,根本就不记得事。
所以其实很多时候“妈妈”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词而已。
小时候她也会跟夏志平哭着闹着要找妈妈,但其实那是一种小孩子间攀比的心理作祟。
孩子里常常会进行“我有你没有”的比较,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在这场比较中输。
所以小时候她常常问夏志平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而自己没有。
最开始夏志平会抱着她哭。
但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生活会推着人向前走。
在夏栀十岁那年,夏志平再婚,“妈妈”这个词就像被掩埋在了时间里,再也没被夏栀提起过。
今天突然说出这个词,有一种怪异的情感在心里酝酿。
就像是一颗小芽在雨天悄悄破土,时隔多年,夏栀突然感受到传说中的母爱,而此时此刻,它叫做“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