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望向了傅恒玉。
他大概没想到,自己那点肮脏的过往,会被如数家珍般揭露在各位同僚面前,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呆愣片刻后,傅恒玉骤然恼羞成怒,豁然而起,胀红脸指着迟暮北鼻子骂,“好你个奸夫,你还敢诬陷于我?就凭你空口白牙,谁会信!”
事态反转,我的一颗心归于安稳。
自然有想看我笑话的尚书千金聂舒影怎会接受这个现实,她冷哼道,“迟大人此刻护着她,莫不是狗急跳墙?”
看客们摇摆不定,迟暮北薄唇翘了翘,“本官既是说出口,必然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别忘了,我曾任京都府侍郎,查案无数,自是讲究真凭实据!”
迟暮北话音落下,傅恒玉面色眼见着发绿。
我暗自匿笑,迟暮北屡破奇案,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傅恒玉真是铁打的脑袋,到此时此刻,偏要死鸭子嘴硬!
不等傅恒玉辩驳,迟暮北微垂的眼眸森冷,沉声道,“带人证!”
登时,禁卫押着几人推入永安大殿内。
老的,少的,还有江南盐商。
他们跪在殿中,瑟瑟发抖,瞧着这几人,傅恒玉踉跄后退了半步,目光呆滞。
“启禀大人,杜若乃是老生一手栽培起来的,她三岁便卖到老生这里,出落得亭亭玉立。三年前,她登上画舫,傅小将军乔装打扮上门,对杜若一见倾心……”
“大人,杜若姑娘的孩子,是小人接生的,接生的当下,傅小将军也在身侧。”
一言一语,印证了方才迟暮北的指认。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们……你们一定是收受了此人好处!你们可知,我爹可是振威大将军,平定四海,先皇之左膀右臂!我要你们……你们株连九族,不得好死!”
傅恒玉再也听不下去,陡然踹翻了食案。
美食珍馐,糟蹋尽了。
迟暮北拢了拢袖子,“看样子,还需要入侯府,请一请那位传说中的杜若姑娘?”
瘦马,暗结珠胎,忘恩负义,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被唾沫星子淹死。
殿堂上众口纷言:“振威将军若泉下有知有这么一个儿子,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
“要知道,靳神医的女儿,可是为了他成了这副模样!”
“农夫与蛇啊!农夫与蛇!世风日下!”
傅恒玉对上迟暮北气势凌厉的眼神,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淌过。
他眼珠子转了又转,忽然向前箭步冲去,一把揪住了迟暮北的衣襟,从牙缝中挤出卑鄙无耻的话,“姓迟的,你编排我,自己又算什么好鸟?你敢说,从没觊觎过靳蓉,对她,从无非分之想?”
自己跌下地狱,还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傅恒玉的丑陋,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同时,我也为此捏了把冷汗,毕竟我答应过迟暮北……
可当下,若是承认,那不正顺了傅恒玉心意?
我心惶惶,迟暮北淡然地笑了笑,一笑,坦然明朗,万物皆不及。
他说:“本官确实想娶蓉蓉,以前,现在,往后,一如既往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