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是女孩儿,她过十八岁了。
即便在他心里,跟以前那个还会尿床的小丫头没什么区别,但从生理上来说,她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从性别上来说,他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
想到这一点,神色越发的冷沉了。
也在这一刻,似乎理解到母亲为什么坚持要将时欢带走的缘故。
似乎……
住在一起真的不方便,比如现在。
“我疼……陆叔……”时欢叫他,声音软软的,却很急促。
从声音上,可以判断出她真的很疼。
陆靳北收回了思绪,嗓音冷沉了一分:“将衣服穿好,我再进来。”
说着,他将睡衣从衣架上扯下来扔在她的身上。
时欢也才意识到自己没穿睡衣,那苍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了点点红。
这并没有给陆靳北一种娇羞感,只觉得她痛得更严重了。
他转身,走到了门边。
时欢很艰难的才穿上了睡衣,十根手指头都痛得发颤,她咬了咬嘴唇:“陆叔,我穿,穿好了……”
陆靳北没有回应她。
时欢这才看过去,才发现他早就不见了。
她心里又气又急又疼。
这个时候,陆叔居然走了。
思绪刚落,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再一次看过去,就见他手中端着一个杯子,还拿着药。
顿时感觉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靳北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宽大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肚子上,缓缓向上移动,一边动,一边问:“是这里吗?”
“再上面……”
“这里?”他问道。
时欢点头:“嗯……”
陆靳北放轻了力度,一下下的摩擦着,见她想动,又出声呵斥:“别动。”
“陆叔……”
陆靳北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神色的冷峻渐渐褪去,换上了一丝温和,嗓音也在不知不觉中透着点点宠溺:“躺平,不然会跟痛,我给你按一按,一会儿缓解了再吃药,嗯?”
时欢的心尖一跳,这一刻,似乎感动大过了疼痛。
陆叔其实真的很疼她。
她生病了,他比谁都着急。
陆叔,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若她一辈子做他的小侄女也不错……
不!
她不要。
她无法接受陆叔今后跟另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而自己还要恭恭敬敬的叫对方一声婶婶。
她咬了咬嘴唇,嗓音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又被抛弃了,可怜兮兮的问:“陆叔,我是不是,快死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胡说!”陆靳北冷声呵斥。
时欢被他忽然的冷又吓得一抖,动了动嘴唇,委屈巴巴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陆靳北这才发现自己声音似乎冷了些,他尽量让声音温和下来,低声说着:“是吃太辣造成的,以后不要这么折腾自己的胃,知道吗?”
时欢只觉得眼眶都变得热热的。
好喜欢陆叔一直对她这么温柔。
她崛起了小嘴巴,带着点哭腔的鼻音,柔柔的说:“其实,比起鲁爷爷的酸辣粉,我……我更喜欢吃陆叔煮的鸡蛋面。”
陆靳北见她还想着吃,那清冷的容颜上不经意露出了点点无奈的笑容:“明天晚上煮给你吃,嗯?”
“谢谢陆叔。”她乖乖的回答。
同时,被他按过后,似乎真的没那么疼痛了,又或许是,在他的宠溺中,转移了注意力,忘记了疼痛。
时欢又抿了抿嘴唇,小声问道:“那陆叔……你还会教我煮面吗?”
陆靳北没想到她还想着这事,这丫头,若是他不回答,可能会惦记好几天,最终是妥协了,点头:“会。”
时欢漂亮可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嗓音仿佛吃了蜂蜜一样,甜甜的,软软的:“陆叔,谢谢!”
陆靳北眸色深了几分,神色也渐渐平淡了些: “好些了吗?”
时欢点头:“嗯,我好多了。”
“我扶你起来,吃药,喝点温水。”
“嗯。”
他修长的手臂穿过了她的腰,将她从床上带起来。
时欢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一颗心跟着砰砰砰的乱跳起来。
她很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十分清洌好闻,又不失男人味儿。
她只想依偎在他的怀里不离开。
忽然间感觉,生病也是一件好事了。
他拿过胃药,在她面前摊开了手,低沉的声音响起:“吃药。”
“嗯。”
时欢拿起药放在了口里,然后又端过他手中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一杯水。
喝完后,感觉身体都在发热。
陆靳北见她吃完了药,又慢慢将她放在了床上,声音还带着几分关心:“还会不会疼?”
时欢想说不疼了,不想他担心。
但她其实又是疼得,比起让他担心,更想要他的陪伴,这就是她的自私心理。
咬了咬嘴唇:“疼的。”
“我今晚睡在隔壁,如果半夜再疼,叫我,我送你去医院。”陆靳北说着,就准备起身。
时欢心里一空,几乎是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
陆靳北回过头看她,就见她双眸里繁星点点,里面带着点点小心翼翼,似乎又是害怕的,但更多的是乞求,是期待……
“陆叔。”
“嗯?”
“今晚,能不走吗?我疼,害怕……”时欢说着,眼眶就起了水雾。
陆靳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忽然,脑海里跳出了记忆里她刚出现在陆家的那一刻。
她也是这样的目光,但那时候,她看每个人都是这样。
似乎将陆家的每个人当成她的保护伞,小小的她,潜意识里认为,他们都会保护她,会照顾她。
但最后,接受到大部分的都是他们的冷眼。
到最后,她这样的目光,传递到了他这里。
阴差阳错,他不想她再有失落和难过,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也正是这样的笑容,决定了她在今后的十五年里对他的依赖。
那样的目光,再也没流露给其他任何人。
她潜意识将他当成了她的救赎。
他甚至还清晰的记得,她踏进他的私人别墅那一刻,手脚无处安放,有些害怕的看着他,问他的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