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苏长安面色铁青,匆匆下了山。
看着收拾好行装的苏长宁,住持面色微微凝滞,躬身道:“苏姑娘,您要……”
“大师,”苏长宁垂下眼,低声道,“你出家人慈悲心肠,想必不会拦我。”
“只是昨夜我见天象异常,恐有动荡,”住持摇摇头,“恐怕您孤身一人,太过于危险。”
“无事。”她目光冷凝,“再危险也好过待在他们身边。”
这话令住持沉默下来,半晌,苏长宁笑了笑,对住持道:“希望今世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这段时日感恩您的照拂。”
她背着行囊朝山下走去,背影那么瘦弱,却也无比坚定。
苏长宁脚程慢,走不得太远,她身上的银钱也不多,买了一只马后所剩无几,却也不后悔。
她没有目的地,只是驱马慢慢地走着。
回忆起新生后的这些日子,翻涌的呕吐欲令她面色发白。
她口口声声唤着哥哥的徐景之是毁掉她这一生的人。
如果可以,苏长宁根本不希望自己能够活过来,更何况是徐景之救活了她。
她走了七天时日,农庄的老妇人见她风尘仆仆,温柔地说:“打哪儿来的?姑娘,歇歇吧。”
“谢谢您,”苏长宁翻身下马,“我从京城来的。”
“京城啊……”老妇人摇摇头,“那儿可不安宁,辛苦你了,孩子。”
这满是温暖的话语令苏长宁眼眶一热,她掏出最后一点碎银,尽数交到了老妇人手中。
“我想在您这儿借助几晚,您莫要推脱了。”
老妇人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苏长宁才发现这农庄不小,但只住着老妇人一人,她自称女儿早已远嫁,儿子更是在战争中失去了性命,只留下一个铭牌。
那铭牌便挂在房檐,随风晃荡着,孤寂地令人心底发酸。
苏长宁的眸子闪了闪,犹豫许久,她还是握住老妇人满是沟壑褶皱的手,低声道:“婆婆,我自幼无父无母,孤苦伶仃,飘零半生,现如今局势动荡,想有个家。”
一瞬间老妇人的眸子便亮了起来,连声道:“好、好,姑娘,你若是不嫌弃,便在这儿和老婆子作伴吧。”
“我年纪大了,眼睛也快瞎了,若没有人照拂,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孤零零地死咯……”
苏长宁便在这儿住下了。
她没干过什么农活,却不觉得喂鸡锄草算是吃苦,每日替婆婆挑水浇菜的日子颇有趣味,渐渐地,竟将身体养好了些。
时年一场接着一场的大学,苏长宁有些头疼,婆婆却笑呵呵地说:“来日想必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
“只怕我这把老骨头看不到啦。”
苏长宁眼眶一热,丢下食盆蹲在她跟前,脸颊贴着老人粗糙手掌撒娇道:“怎么会呢?有我照顾婆婆,婆婆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好,”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好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