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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景淮被她红着脸,一本正经的尴尬模样逗笑了,深邃好看的眉目舒展,语气间竟还带了几分调侃:“坐下吧,唯一的小辈。”
  其实,他也才二十五岁。
  叶知让不着痕迹的轻叹了一声,坐回了原位。
  打过招呼,大家的注意力也就逐渐从她身上移开了,叶知让躲在裴景淮和周木中间,捧着茶杯,一边听他们说笑,一边继续做她的小透明。
  很快,饭菜陆续上齐了。
  周木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身为这落云楼的大老板,他很自然的从经理手里拿过菜单,起身,开始用浮夸的语气和表演,朗读起了菜单上的菜品介绍。
  直把这一桌子的人都逗笑了。
  周木低头笑着,看向叶知让:“呦,原来小让让喜欢这种风格呀!一下午了,终于瞧着你笑了,小姑娘嘛,就该多笑笑,青春阳光,多好啊!”
  周木转身把菜单递还给经理:“给我小侄女热杯牛奶,小孩多喝牛奶,长得高!”
  席间,叶知让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夹菜,但后来发现似乎也不需要自己动手,裴景淮和周木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就把她的小餐盘堆满了。
  一顿饭结束,她吃得很饱,连餐后小甜点也吃不下了。
  周木看她坐着拘束,便代替裴景淮准了她离席去玩。
  叶知让起身去了包厢外的阳台,她站在曾经和外婆一起赏过江景的位置,掏出手机,找好角度对着远处江面拍了张照。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月亮被云朵遮住的缘故,江水并不好看。
  她放下手机,发起了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景淮拿着她的毛绒外套走到了她身旁,他把外套递给她:“穿上吧,小心着凉。”
  叶知让接过,小声tຊ说了句谢谢。
  裴景淮再没说话,好半晌,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烟抖了半根出来,才突觉自己不该当着叶知让的面抽烟。
  “没事。”
  “什么?”
  叶知让转头看他,笑盈盈的弯了眼眸:“我说,我不介意小叔抽烟。”
  裴景淮还是把烟装回了口袋:“不该学的别学。”
  “我又不傻。”叶知让抓着栏杆,伸了个懒腰:“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雨,也可能是雨夹雪。”
  “所以呢?”
  “有点想吃火锅。”
  “你可以直接告诉做饭的阿姨。”
  “好。”
  又安静了一会儿,裴景淮问:“叶知让,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叶知让没回答。
  裴景淮低头看她,叹了口气,抬手胡乱揉了把她的发顶。
  ……
  临近十一月底,苏城的气温骤降。
  但叶知让却觉得她和裴景淮之间的关系好了不少。
  因为公司事忙,应酬繁多,所以裴景淮一连将近一周,每天晚上都回来的很晚。
  他不在家,家里总是空落落的,叶知让很怕这种空旷,所以每晚,她写完作业都会裹着绒毯缩在沙发上,一边背单词一边等他。
  有时能等到睡着,裴景淮回来再叫醒她。
  可不论再晚,她知道裴景淮一定会回来。
  渐渐,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越来越依赖小叔了。
  周末,照旧是去医院探望裴老爷子,裴老爷子日渐消瘦,但难得精神头还不错,见到叶知让和裴景淮,更是高兴。
  叶知让陪他说了会儿话,便被管家带着一起下楼去拿司机送来的午餐。
  病房里只剩下了裴景淮和裴老爷子两人,裴老爷子脸上的慈蔼笑容隐去,表情淡淡的向裴景淮交代起了自己的身后事。
  裴景淮问:“爸,需不需要把二哥叫回来?”
  裴老爷子叹了口气,沉吟良久:“按理说是该叫他回来,不然等我撒手人寰,你少不了要被他埋怨。可请神容易送神难,景淮,你二哥本就和你不对付,这把他叫回来,我不在了,你大哥也不在,没人能压得住他,他若存心刁难,你可怎么办啊?”
  裴景淮笑笑:“十年了,二哥也该成熟了。等下个月,我给他打电话。”
  裴老爷子又是长长一叹,点了点头:“等他下个月回来,正好可以一起聊聊遗嘱的事。”
  ……
  从医院出来,在回家的路上,叶知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裴景淮。
  明显,他的心情有些低落。
  她猜小叔肯定是在担心裴爷爷的病情,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开口。
  在她难过失落,甚至是想妈妈的时候,裴景淮可以揉一下她的头算作安慰,那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可角色调换,她却不能这样做,裴景淮不喜欢她逾矩,她也不能没有礼貌。
  她能做的事情很少,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和他保持着礼貌距离,尽可能陪着他。
  于是,裴景淮发现,从医院回家后,自己身后就多了个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尾巴,他走哪儿,她跟哪儿,当然,除了书房和卧室,她不敢进。
  “你今天不用学习吗?”吃晚饭时,裴景淮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坐在他对面的叶知让,拿筷子的手明显一顿,紧接着迅速红了脸,她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会儿就学。”
  裴景淮用公筷,给了她夹了只茄汁虾球放进她碗里:“也别学太晚了,早点睡觉。”
  叶知让点点头。
  “我下周一一早要去出差,最快周天能回来。”
  叶知让抬头看他,秀气的小眉头微蹙。
  裴景淮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害怕?”
  叶知让摇摇头:“小叔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嗯。”
  可真到了周一,下午放学回家,叶知让在看见餐桌上只摆了她一人的碗筷时,还是莫名陷入了孤独失落。
  这种不开心,在保姆阿姨离开后,被放到了最大。
  偌大的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一楼的灯一关,家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写完作业,她早早洗漱完,拿了本单词书,上床裹着被子,一边背单词,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宋霁川聊着天,宋霁川回复的慢,她回复的更慢。
  十一点半一到,宋霁川准时和她说了晚安。
  学霸的作息和她的当然不一样,就比如宋霁川基本可以在学校写完当天的作业,放学回家,他熬到这么晚,都是在刷题,练钢琴,还有锻炼身体,甚至偶尔他妈妈不忙的时候,他还能抽出时间陪妈妈一起烘焙点心。
  而她,写完作业,再额外多做几页题册,向后预习一下新课,背背单词,轻轻松松就能跨过零点。
  人和人之间确实有参差。
  退出和宋霁川的聊天页面,叶知让鬼使神差的点开了手机通讯录,拨通了打给裴景淮的电话。
  手机响铃了很久,才被接通。
  “叶知让,怎么了?”裴景淮的声音有些哑,他周围的背景音也很是嘈杂。
  应该是在应酬。
  叶知让低头折着手里的单词书,在裴景淮问出第二次:“叶知让,你怎么了”时,她终于开口道:“小叔……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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