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月脚步一顿,喉结颤了颤,半个身子都隐在阴影中,辨不清眼底神色。
他眼尾还泛着红,低头看向姜景书,却不知该如何向他开口。
“阿妈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姜景书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垂着头丧气不已。
人总是这样,当习惯拥有的东西失去后,才会尝到心酸失落的痛楚。
姜景书的声音染上一丝哭腔,带着十分的无措和天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以后一定听阿妈的话,再也不惹她生气了……”
他很想放声大哭,却又有些害怕姜清月,只能慢慢啜泣着。
姜清月心一抽痛,缓缓伸出手,迟疑了一会后,才慢慢摸了摸姜景书的头,低声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食言。”
话一出口,姜清月却更加煎熬愧怍。
说到底,姜景书只是个孩子,或许正是受他的态度影响,才会对战京隽那么不敬重,才会让她对这个家寒心。
姜景书瑟缩了一瞬,在感受到父亲宽大手掌上的战暖时,再也维持不住。
他紧紧扑在姜清月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我记住了,我再也不会了……阿妈……”
姜清月缓缓抱起他,学着从前战京隽的样子轻拍他后背安抚着。
“你阿妈是个女英雄,她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姜清月垂着眸,放柔了声音说道,暂时将战京隽的具体情况瞒了下来。
“但她现在很忙很忙,没时间来见我们,在爸爸把阿妈接回来之前,你要听话,不然阿妈会不高兴的。”6
姜景书哭得伤心,只一个劲的不住点头。
一直到后半夜,姜清月才终于把姜景书哄睡着。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哄孩子睡觉,比他在部队里训练新兵还要难上加难。
第二天一早。
姜清月先送姜景书照常上学,他不会做饭,只好随意给他买了点馒头带在路上。
姜景书只吃了一口就瘪嘴道:“不好吃,一点也没有阿妈做的好。”
姜清月皱了皱眉,听不出喜怒道:“不要任性。”
姜景书顿时低下头,默默啃着手里的白面馒头,不说话了。
姜清月将他送到学校后,只嘱咐了一句:“好好学,听老师的话。”
就匆匆走了。
他匆忙赶去部队时,众人见了他,都先是一惊。
随即又向他投来或赞赏或艳羡的目光。
政委见到他,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你夫人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真是了不起。”
如今,他们向他投来的赞赏目光,都是因为他的夫人——战京隽。
他欣喜之余,却又心绪复杂。
政委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轻声询问:“她的情况还好吗?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也好慰问一下。”
姜清月心中一涩,微微颔首,谢过政委的好意。
“她还没有醒过来……”他面上依旧平淡,连声音都如往常一样冷静。
空气凝固一瞬。
一旁的下属闻言纷纷安慰道:“别担心团长,夫人是英雄,一定会没事的。”
姜清月一一点头谢过,面上维持的滴水不漏。
只是政委看着他带队离开时的背影,眼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他认识姜清月多年,别人或许看不出,但他却能知道,战京隽醒不过来,姜清月比谁都担心。
他只是在麻木自己,不敢去向万一战京隽醒不过来的后果。
接下来一周,姜清月都在家里,部队和医院三点一线的往返。
冷清的病房里,只有昏黄的余晖透进窗户。
姜清月守在战京隽的病床边,神色略为憔悴,可看向她的目光却柔软又复杂。
一周过去了,战京隽还是没有醒过来,姜清月懊恼地抬手捂住脸,声音发闷。
“以前真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