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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慧郡主怒不可遏:“你咒谁呢?”
  姜桃桃左看看,右瞧瞧,“除了你,还能有谁?”
  嘉慧郡主抬手要打人。
  姜桃桃立即起身躲闪,躲避的同时,她捞起桌上笔洗往嘉慧郡主泼过去。
  左手作不出好画,姜桃桃没有浪费颜料,只沾了墨乱涂,笔洗里的水染成墨色,正正泼在嘉慧郡主头上,晃乱了金钗,弄脏了锦袍。
  滑稽的模样,惹得画室一片笑声。
  嘉慧郡主不堪受辱,举起椅子砸向姜桃桃。
  姜桃桃躲开,她又拿起桌上的砚台砸过来。
  姜桃桃一次次敏捷躲开,桌上没有东西再给她扔,她就追着姜桃桃跑。
  姜桃桃穿插在公主中。
  一会儿躲在这个公主身后,一会儿躲在那个公主身后。
  嘉慧郡主打不着姜桃桃,反而掀翻了好几张桌子,毁了好些公主的画作。
  “哇——!”
  昭仁公主不慎被嘉慧郡主撞倒,屁股墩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追逐的闹剧终于结束。
  此间事惊动了皇帝。
  姜桃桃和嘉慧郡主齐齐跪在皇帝面前。
  嘉慧郡主害怕极了,肩膀都在颤栗。
  姜桃桃垂着脑袋,眉眼低垂,盯着自己鼻尖。
  暗暗想着:我的鼻子真好看。
  皇帝看了眼哭哭嗒嗒哽咽不止的昭仁公主,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目光移向方晋:“朕让你教导公主,你却纵容嘉慧郡主和敏琼郡主追逐打闹,你可知罪?”
  方晋战战兢兢跪下:“臣知罪!”
  皇帝指着方晋痛骂:“朕看你丝毫没有反省之意!”
  方晋伏身贴在地上:“臣愿受陛下任何责罚。”
  他就是故意的。
  族兄方仲祺至今昏迷不醒,敏琼郡主姜桃桃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碍于身份之别,他难以对姜桃桃做个什么,正好嘉慧郡主和姜桃桃有嫌隙,他故意纵容嘉慧郡主追打姜桃桃,以解心头之恨。
  皇帝盯着方晋看了许久后说道:“你是建朝以来的第四位榜眼,朕对你颇为看重。却不想,你竟如此无能!连十来岁的公主郡主都管不住,何以替朕治理天下?没有治理能力,字倒是写得不错,即日启程,去江州下面的云县做主簿。”
  方晋惊讶抬头。
  他如今是文渊阁学士,属于正五品,京城里的五品官,拿外地的四品官换,怕是都没多少人愿意换。一下子贬他做小县城里的从九品主簿,这罚,未免也太重了些!
  皇帝冷声质问:“有异议?”
  方晋立即磕头:“臣没有异议。”
  罚完方晋,皇帝让方晋即刻离宫,回家收拾东西。
  再看向跪在跟前的两个小姑娘,皇帝头疼,指着两人骂道:“你们两个不顾身份,在课堂上追逐打闹,真是丢你们两个爹的脸!”
  姜桃桃当即就呜呜哭起来:“嘉慧打我,我没还手,怎么就成了我们互殴?我难道就该坐在那里,不躲不避,任由嘉慧打我?是,嘉慧是陛下您的亲孙女,我只是您异姓兄弟的女儿,我又不似永宁公主那般,是嘉慧郡主的亲姑姑,她可以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不敬,对我非打即骂,我就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然就该挨罚。谁让我不姓景,姓姜。”
  姜桃桃抬起手背抹眼泪:“爹一直说陛下是他歃血为盟的兄弟,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让我到了京城,将陛下当做亲伯伯一样看待。现在看来,不过是我爹的一厢情愿。”
  皇帝上次就讨教过姜桃桃的伶牙俐齿。
  若是换做别人嘴巴花花,他大可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之怒。偏姜桃桃是姜骁骅的爱女,姜家郑重将她交到他手上。
  往年,姜家只送必要的折子进京。自从姜桃桃入京后,姜家送入京的折子就没断过。如今姜骁骅身体不好,由世子姜韬鑫代管事务。姜韬鑫每次奏报鸡毛蒜皮的折子后面,都会提及姜桃桃,说他这个妹妹如何如何娇纵,在镇南王府时连姜骁骅的面子都不给,若是犯了什么错,让他这个皇帝宽容一二。偶尔他还会收到姜骁骅的折子,说姜桃桃不懂规矩,若是他容不下姜桃桃,可以让姜桃桃归家,换个他懂规矩的儿子到京城去待着。
  如此这般,他彻底相信姜家上下对姜桃桃这个女儿这个妹妹的爱重。若他真亏待了姜桃桃,就是给姜家造反的由头。天下初定,如若开战,必将大伤元气。南疆骚乱不断,苍青帝国虎视眈眈,他起义推翻大殷后,南疆和苍青帝国都有侵略的意图,是他景家和姜家,一个抵御北方的苍青帝国,一个镇守南疆,才没让环伺的群狼吞掉新兴的王朝。
  皇帝走到姜桃桃面前,扶起委屈哭泣的她:“敏琼,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说这些话,真是伤我的心。”
  姜桃桃吸了吸鼻子:“陛下,我进宫做永宁公主的伴读,永宁公主对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是我不懂宫廷规矩犯了错,才惹得公主责罚。但嘉慧郡主在宫里,说来也是永宁公主的伴读。我与她同是郡主身份,又同是永宁公主的伴读。若我任由她欺负我,宫中其他伴读见她欺负我,跟着学了去,日后我在宫里还怎么活?”
  姜桃桃以退为进。
  声明她自知和皇帝的女儿有身份差异,表达他爹姜骁骅和皇帝的身份有差距,这一点戳中了皇帝的心。
  孙女毕竟隔了一层。镇南王和燕王都是王爷,姜桃桃和嘉慧同为郡主,他的确没有纵容嘉慧欺负姜桃桃的道理。
  皇帝看向嘉慧郡主:“你父王让你进宫,是让你同永宁一起好好学习,不是让你仗着皇家血脉欺负人。敏琼的父亲与朕是结拜兄弟,真论起来,你还得叫她一声姑姑。”
  姜桃桃连连摆手:“嘉慧郡主是陛下的孙女,叫我姑姑,于理不合。”
  好似她先前阴阳怪气嘉慧郡主只把永宁公主当姑姑,不把她这个皇帝异姓兄弟的女儿当长辈一事,都是假的。
  姜桃桃瞥了眼嘉慧郡主:“只要嘉慧郡主保证,以后别无缘无故欺负我,我愿意和她好好相处,齐心协力辅导永宁公主。”
  姜桃桃没有提太过分的要求,要的只是自保,皇帝很满意她的识大体,看向嘉慧郡主:“听见了吗?多与人为善,少仗势欺人。”
  嘉慧郡主心里再如何不情愿,也只能应下。
  此事解决得很顺利。
  姜桃桃回到长宁宫后,一直在琢磨。
  纵容嘉慧郡主欺负她的方晋被大贬特贬,欺负她的嘉慧郡主也被皇帝训斥,定然不是她两滴眼泪的功劳。景乾磐不是姜骁骅,皇家威严不同于姜家亲情,帝王不讲感情,只讲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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