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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办公室。
云峰坐在自己的工位,眉头紧拧。
邹时明双手别在身后,来回踱步。
他脸色谈不上好看,那张沧桑的脸上横肉垂挂,神色愤懑不满。
而谢思颖,则两手放在身前,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厘一来到办公室,就看见三人神色各异。
察觉到气氛不对,她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门口的垃圾桶里,走进去。
“峰哥,有事找我?”初厘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问。
初言,云峰抬眼。
邹时明停下脚步,转身来到她面前。
那双不满透着一丝嫌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冷哼了一声。
邹时明向来不喜欢她,觉得她顽劣不堪,不服管教,每次她犯错,第一次站出来谴责她的一定是邹时明。
云峰定定地看她几秒,而后转眼,看向旁边的谢思颖:“谢思颖同学,这件事,你再重述一遍。”
什么事,跟谢思颖扯上关系?
初厘眉头微拧,看向谢思颖。
谢思颖低着头,说:“昨天放学后我来了一趟您办公室,出来后突然想起我奶奶送给我的项链落在教室的课桌里。我折身回去拿,结果发现项链不见了。”
说到这里,谢思颖突然哭起来:“那是我姥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视若珍宝。项链不见后我很慌,为了找那条项链,我跑去学校监控室向大叔取了当天的监控。没想到在监控里看见,初、初厘同学在学校放学后,偷偷来翻我的课桌。我回去找,就、就没找到了。”
句句不提偷,却句句指向是她初厘偷了她的东西。
初厘被气笑了,两手插兜:“谢思颖,你别给我颠倒黑白!”
谢思颖抬起汪汪泪眼。
初厘咬牙,极力忍住怒意:“你是不是脑子不行,记忆力差?昨天明明是你说肚子疼,抱着肚子来找我说,让我帮忙去你课桌找药给你。结果你现在反咬我一口,说我偷了你的项链?”
谢思颖眼眶红润,摇头:“不是,初、初厘同学,我没有说你偷我项链。”
“你——”
“行了!”邹时明怒喝,瞪了初厘一眼,打开旁边的电脑,“你给我过来看看监控!”
初厘走过去。
监控录像上显示,她昨天下午6点10分回到教室,于6点11分来到谢思颖的座位,6点13分弯腰翻找她的课桌。
翻找了很久,这个过程翻了有三分钟。
而在这三分钟之后,录像上突然一黑,画面断线了。
初厘一慌:“后面怎么黑了?”
云峰解释:“学校监控室的大叔说,当时监控突然坏了,只能录到这里。”
也就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在那个时间里,翻找了谢思颖的课桌,不管后面的监控有没有录到,就已经基本坐实了她偷她项链的罪名。
初厘身体一怔,慢慢抬眼看向他。
云峰语气凝重:“初厘同学,偷窃对一个学生来说,影响非常严重。老师希望你把项链还给谢思颖同学,当面向她道歉。”
“凭什么?!”初厘声音陡然拔高,“我没有偷她的项链,上哪儿找项链给她?”
“初厘同学,现在证据都指向你了,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偷了项链?监控录像里只是录到我翻找她的书桌,但没有录到我真的偷拿她的项链!我不是说过了吗,昨天是谢思颖让我去她课桌找药,我才回教室翻她课桌的!”
心里的委屈宛如浪潮涌过来,初厘极力忍住眼里的酸意,吸了吸鼻子。
她紧紧盯着云峰,声音里是极大的委屈:“云峰,我以为你会相信我……”
云峰也很为难,看着她红润的眼眶,心还会软了。
这让他想起之前初厘跟人打架住院,裴彦礼给他打电话的事。
“云老师,她虽然叛逆不听话,但她内心真诚善良,不是一个坏小孩。您身为老师,也身为她的班主任,我希望您能多关注关注她的内心想法,不要总是责备她。”裴彦礼话一顿,“相信我,她一定会变好的。”
云峰叹了一声:“您说的是,这孩子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主要还是因为她原生家庭的缘故。我知道她不是一个天性纯坏的小孩,以后我会多关注她的。裴教授,让您操心了。”
云峰收回思绪,转身看向邹时明:“邹校长,初厘同学说的不无道理。这监控录像确实只能证明初厘同学翻找了谢思颖同学的课桌,但不能证明项链是初厘同学偷拿了。”
邹时明冷哼一声,看向初厘:“初厘,我们不是不讲证据的人。你说是谢思颖同学叫你翻她的课桌找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我……”
“你没有证据的话,我们只能判定你偷窃,到时候只能把你交给警方处理。”
初厘咬着下唇,声线绷直:“云峰,邹时明,就算证据漏洞百出,你们也宁愿相信那个在你们眼里成绩好,乖巧听话的谢思颖同学,也绝对不会相信我这个成绩差、爱逃学旷课、爱惹事的坏学生!”
初厘眼眶猩红,转眼直直地盯着旁边的谢思颖。
看看谢思颖,多会演戏啊。
平时成绩好、乖巧听话就是她伪装自己说谎的人皮,轻松几句话就能让老师校长全部相信她!
初厘指甲抠着皮肉,因力气太大,已经划出血痕。
她向来讨厌哭,只觉得哭是弱者无能的表现。
但现在,那种无端的绝望和委屈就像是起潮的浪水,在扑过来的刹那,直接把她带进无端的海底深渊。
“初厘!”邹时明声音严斥,“直呼老师校长名讳,这就是你对我们的尊重吗?!”
越说邹时明越生气,手指门口:“去,你把你家长叫来!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云峰赶紧安抚:“邹校长,初厘同学只是气急才这样说,你别生气。这件事孰轻孰重,处理稍有不慎,会影响初厘同学的名誉。既然目前没有证据,那我们就去找……”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
突然,一道低沉、阴鸷的声音砸进办公室。
四人一愣,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裴彦礼脸色沉郁,唇线紧绷,逆着外头的日光,宛如拯救人世的天神,踩着光走进去。
初厘瞳仁微睁,怔怔地望着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视线阴沉可怖,冷冷扫了众人,最后落在她身上。
眸子里啐着的冰骤融,里面的阴鸷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温柔。
他抬手,揉了揉她脑袋。
温柔的声音落下——
“乖,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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