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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不知道,江暾什么时候成一个流氓了。
  这什么话都往外说。
  江暾见面前的人偃旗息鼓后,往后一退,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冷风穿过两人滚烫的气氛,拍在他们微烫的脸上。
  江暾打开两人距离后,白于鹄倒是安静了片刻。
  后来的聊天,嘴上谨慎了许多,就怕自己的随意说出的一句话,让面前这个精明的商人抓住了把柄。
  虽然依旧还会有人将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但是白于鹄却不再那么别扭。比起这些打量的目光,他更加受不了江暾玩笑的话语。
  短短几句话将他的cpu都烧坏了。
  江暾就是一个坏蛋,表面上人模人样的,结果呢,这骚操作倒是一套一套的,还将他架起来,让他的处境不上不下的。
  明明他在跟江暾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在听,而且还调戏、戏弄他。
  真是讨厌。
  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拉开了半步距离,低头生闷气的人,江暾走了过去。结果得到一道冷冷的眼神。
  面对冷脸,江暾却心情极佳,又凑近了一些:“在心里偷偷骂我?”
  你看,他就是在心里吐槽了那么几句话,这个人又凑了上来。
  白于鹄撇开头,“没有。”
  他生气了,非常生气,哄不好的那种。江暾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刚刚的举动让他很难堪,江暾必须收敛一下自己的这种举动。
  如果,江暾有那么有些愧疚的心思,他可以原谅江暾刚刚的戏弄。
  他转过头,看向江暾,却发现对方面上带笑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观察他的表情。江暾见他转过头,立刻就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可眼里的笑意没有立即收回去,被白于鹄逮个正着。
  “你笑我!”白于鹄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江暾立刻收起心上的愉悦,正色看向白于鹄,无比认真地对他说:“没有。”
  “就有,你刚刚就是笑了,我看的一清二楚。
  江暾这时倒是装作一副无辜样,“你生气了,我担心你一会看到我的臭脸会更上火。我笑着总比一会你看到我一脸冷漠要好多了,是吧”,字字真诚,倒像是白于鹄冤枉了他。
  这话说得是在理,可白于鹄他还是不开心。
  “别生气了,车来了。我饿了,你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白于鹄瞟了他一眼,恶狠狠说:“饿死你算了。”
  说罢,车在面前停了下来,白于鹄轻哼一声,自己先上了车。江暾紧跟着在他的身后,上了车。
  上车白于鹄照旧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他特地选了一个对面有人的位置,也不管一会上车的江暾会坐到哪里。
  当江暾在他的身边坐下之后,白于鹄闷哼一声,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有人在对面,料想江暾也不会有什么举动。
  这也算是小小惩戒了。
  江暾看到有第三人在后,果然打消了刚刚产生的念头,直到下车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能说上。
  在球体的食堂面前,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等摆渡车走远,身边几乎没人后。江暾才说了第一句话:“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
  再大的气,刚刚也都消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若他一直气着,不是成了小肚鸡肠的人。
  江暾看着将“生气”两字,明晃晃地摆在脑门上的人,无奈地笑了笑:“好。你没生气。是我多心了。”
  这话让白于鹄顺心不少,他掏出江暾的磁卡,神采飞扬:“今天就刷你的卡,请你好好吃一顿。”
  “好。”
  白于鹄走在面前,环顾四周——选择适合江暾的店铺。他并未发现,身后人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且冰冷。
  “江暾,我们去六楼吃火锅吧。”
  江暾凌厉的气质顿时收敛了起来,换上柔和的笑容,走到与白于鹄并肩的地方:“你定就好了。”
  既然都由他来决定,那么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行,那我们就去六楼吃火锅吧。”
  一进店门,老板娘就认出来白于鹄这个常客,热情地直接从后厨走出来。老板娘胖胖地,但皮肤很白,富态又可爱,一口黔州口音热情地招呼白于鹄他们两人。
  “小伙子,又来了,今天吃什么啊?”老板娘直接将白于鹄引到他平时经坐的位置,菜单拿出来放在桌上,看到身后西装革履的江暾,眼睛亮了一下,“哎呦,这小哥挺俊的啊。”
  江暾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维持着自己得体的笑,朝着老板娘拘谨说了一声谢谢。明明都快三十岁的人了,面对热情的老板娘体现得依旧如年轻的小伙一般不知所措。
  白于鹄点好餐后,抬头就看到了江暾不适应的样子。刚刚江暾调戏的仇在这一刻得报,他将菜单递给老板娘:“嬢嬢,你可别夸他了,他都不好意思了。”
  “现在的小伙,脸皮怎么这么薄啊。”老板娘接过白于鹄递过来的菜单,“今天送来了新鲜的蕨菜,一会给你盛点尝一尝。”
  “好,谢谢老板娘。”
  “你们坐着吧,我去备餐了。”
  老板娘夹着餐单板就离开了,白于鹄看着一旁还在站着的江暾,解释道:“老板娘就是这样的,人热情,没什么坏心。”
  江暾这次在他对面落座,点了点头,老板娘走了之后,他的神色确实好看了很多:“我知知道。”以前江家也有这种热心肠但没有坏心的亲戚。
  白于鹄将桌上的碗筷打开,用桌上温热的茶水烫了烫杯子,接着又倒到另一tຊ副碗筷之中。他将烫洗好的碗筷推到江暾的面前,边说边烫:“你应该很少在这种场合吃饭吧,也很难遇到这样地道热情的老板娘。”
  江暾看着他,不可置否。
  白于鹄手上动作不停,自顾自地说:“或许你可以多多去尝试一些新的领域,接触一些新的人,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江暾看着他用纸巾将碗里的水吸附后丢到垃圾桶里:“你经常来这里吃火锅?”
  “对啊,她家的火锅很好吃。尤其是锅底,越煮越香。”白于鹄往刚刚烫好的茶杯里倒入菊花茶,他提着茶壶看着江暾,问道,“你要吗?”
  江暾看了看品质不高的菊花茶,摇了摇头,白于鹄只能将手里的茶壶放下。
  “你都是跟谁一起来的。”江暾说完后,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鬼使神差下他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进行解释,“我不干涉你,只是好奇。”
  而白于鹄对这些却不是十分在意,反而还因为江暾话中的打探和关切感到喜悦。
  “有时候我天气冷,我自己一个人就来吃火锅。吃完火锅后,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人生苦短,白于鹄乐于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什么都会去尝试,难吃好吃,健康亦或不健康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原本他并不是十分能吃辣,后来吃多了也开始嗜辣。自从开发了新领域后,白于鹄就什么刺激就吃什么,酸甜苦都爱吃。
  口味清淡、偏甜的,他倒是不是那么爱吃了。
  而江暾,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几乎很少这些民间食品。哪怕在他入伍那几年里为了生存吃过血腥的生食,但他本质上还是不喜欢口味重的食物。
  从军队里出来继承家业后,就更加没有碰过了。
  “小十字步行街的小巷里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地摊火锅,有机会我带你去尝一尝。好吃又便宜。”
  对这些算不上喜欢的江暾,听到白于鹄的话,给面地点了点头。后续至于会不会有时间,一切都难说。
  果然,白于鹄听到江暾答应下来后,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他们说话期间,老板娘已经将菜上齐了,包括那一盘赠送的凉拌蕨菜,老板娘拿上来的时候,还告诉他们,这是自己亲自拌的,让他们赶紧尝一尝。
  白于鹄身为老顾客先动筷,咀嚼几下后,对一边正在等待反馈的老板娘说了一声好吃,接着又夹起了第二口。
  得到肯定的答案,老板娘笑出了声,“喜欢吃就好,有什么的需要叫我一声就好”,说罢,那围裙擦了擦手,人就走了。
  等人走后,白于鹄用筷子敲了敲装着蕨菜的小盘子,江暾回头就对上他的目光:“你尝尝。味道还不错,口感清脆。”
  在白于鹄期待的目光下,江暾夹起一小节放进嘴里,入口是糟辣椒的酸辣味,咬下去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再咀嚼就能感受到蕨菜内部粘稠的感觉。糟辣椒的味道将蕨菜本身的味道压住了,反而激发了味蕾的其他感觉。
  “这是西南片区的辣椒?”微辣带酸的感觉,不是京都这边辣椒独有的味道,倒是跟几年前,江暾出师西南地区时,尝到的辣椒很相似。
  白于鹄挑了挑眉,惊讶于江暾的见识,他点头,肯定道,“不错,老板娘是黔州的人。终于知道我为什么经常来这里吃火锅了吧”,白于鹄用筷子点了点放在手边的蘸水,放入嘴里,“每次来这次吃饭,老板和老板娘都会给我准备一些黔州的辣椒。现在我们碗里的辣椒和其他所有人的辣椒都是不一样的。这是老板在家自己吃的,他们从老家带来京都的辣椒。”
  听着他介绍,江暾也拿筷子沾了沾自己蘸水,如他一般放进嘴里。与糟辣椒全然不同的味道,辣味更重一些,但很香。
  “在网上都很少能买到黔州正宗的辣椒,只有在本地菜市场里,拿一个大袋子装着各种各样的辣椒,散装论斤卖的那种辣椒才是黔州的辣椒。黔州本地人都会分辨那种辣椒才是好吃的,那种不好吃。”说着白于鹄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去,片刻捞出放在自己的辣椒蘸水里,笑道,“所以啊,我们能吃到这么地道的辣椒,有福了。”
  见他开心,江暾心底却升起了其他的疑惑:“你很喜欢黔州的食物?”包括面前的蕨菜,江暾已经看到他吃了好几口。
  “喜欢。”白于鹄涮肉的动作不停,“我以前在黔州待过,吃他们那边的食物习惯了。来到京都,反而吃不惯了。尤其是黔州的小吃,已经想念挺久得了。”
  黔州,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连绵不断的山脉和多变的天气,一直都是他的心中向往的地方。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
  “真想带你去黔州待上那么一段时间,那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山青水绿,民风淳朴,生活节奏很慢。我以前在那边,晚上九点就该睡觉了。”说起在黔州的生活,白于鹄还有些许恍惚,那样的生活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之前也去过黔州待过一两年,那里的确是一个怡人的地方。”虽然江暾几乎待在军队里,但还是能感受到当地人的一些风俗习惯和喜好的。
  比起京都,黔州的确是一个舒适的地方,回到乡下建一个房子,就能过上世外高人的隐居生活。
  “你被调到了哪里?”能扔江暾这样金贵的人去到黔州,白于鹄只能想到是帝国调教的。
  江越集团毕竟是从事军火交易的公司,前身的两位老板就是军人身份,江暾身为他们的儿子想要继承这家公司,当然也要去从军了。
  有军衔总是好一些的,到时候上位才能算得上名正言顺,堵住悠悠众口。
  “嗯。入伍一年后就被调去了黔州,在那边执行了一些任务,然后我主动请求调去了滇州,拿了点军功后才调回了京都。”
  什么样的军功能将江暾从滇州调回来,怕是九死一生的活吧。江家两位当家人也当真是狠心,将自己调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江暾见到白于鹄担心又愤然的表情,他浅笑道,“那两个老头是相信我才将我调到黔州。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想要回到京都就只能在队里做出那么一点成绩。江家人以后面临的是刀山火海,总得有点硬本事才能在每次合作下活下来。”
  白于鹄望着他,沉默不语,江暾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么一丝怜悯和惺惺相惜的感觉。可惜却转瞬即逝了,等他回过神来之时,白于鹄夹了一大块牛肉到他碗中,轻声言: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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