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
桑迟想起系统和自己说哪怕普通的鬼屋阴森恐怖, 全是吓人的布置,后退几步躲到辰亦身后,软软请求道:“我不要被可怕的东西吓, 辰亦,这个不去了吧。”
辰亦本就没有把鬼屋纳入考虑范围内。
鬼魂擅长的是针对心灵的攻击。
他不太擅长对付这一类敌人,自保自然没问题, 可没有把握一定保证桑迟不吓出好歹。
小美人不主动去对鬼屋找吓正合他意。
他问:“那你想好要去什么项目了吗?”
桑迟摇头,想了想,侧目看向虽然受了伤但是精神还不错的妻子,觉得有别人尝试成功的项目应该会容易一些,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看看碰碰车?”
辰亦同意了,准备带桑迟去看看碰碰车的双人规则, 不合适再看别的。
于是桑迟向依然需要等待在鬼屋外的女人点点头,示意告别。
然而将要抬步离开时,鬼屋出口的门打开, 他们看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
妻子看清来人是谁,皱起的眉头一松。
正要迎上前去看看队友的状况, 却被辰亦唤停下脚步:“不太对劲, 先别过去。”
辰亦在其他玩家面前一直都是强势的表现, 对付危险看起来很靠谱。
女人立刻按照他的话停下脚步,紧张地看向他:“怎么了,他都从鬼屋离开了,还能有不对吗?”
辰亦望着那个行走姿势古怪的男人, 说:“他好像忘记了应该怎么走路。”
说话间,男人也望见了他们的身影。
他的视线扫过辰亦与桑迟, 落在他队友的身上,眼睛一亮, 呼唤她道:“劳驾,女士,请来扶我一把。”
于是女人也发觉了队友的古怪——她的队友可没有这么礼貌。
上大巴车前他冲辰亦大喊,主动挑事。
哪怕是射气球游戏因为贪便宜险些丧命,被她救命醒来后,也没为救命之恩和她说谢,只是用一个不太实用的道具算作报答后。
路上还偷偷抱怨了几句她救他之前的犹豫。
之所以要进鬼屋,是因为他有一个专防鬼魂的道具,觉得他肯定能顺利通过鬼屋,便和女人商量分开完成项目,抠抠搜搜地说道具剩余使用次数不多,最好还是他单独进,出来有剩余使用次数再让给她用。
行为上说不上有多大坏,可一定不讨喜。
如果不是被匹配成队友,之后还有必须在双人项目上完成的短暂合作,女人是不会愿意和他多有交流的。
现在出来的男人却全似变了个人。
“看他的队友面板还在不在。”辰亦提醒女人。
女人明白过来,转了一下自己尾指上的戒指,眼中写满不敢置信,嘴唇颤抖着说:“在,队友面板在……可是显示出来的名字变成何沃了,和之前的名字不一样。”
名字匹配的是精神体,出来的男人果然和进入时不是同一个人了。
鬼屋有鬼夺舍的结果出现并不稀奇,发现破绽后处理掉就是了,可队友面板依然能使用,说明出来的这个何沃现在是她的队友了。
桑迟却懵懂没搞懂到底怎么回事,看男人别扭的走路方式只当他被吓得腿软,戳了戳辰亦:“队友面板是什么啊,我没有看过。”
辰亦深沉的目光本来落在名为何沃的男人身上,虽然没把男人当成威胁,但也算饶有兴味地观察他是不是有什么的怪异变化。
不过听到桑迟的话,这点兴趣熄灭了。
他皱眉看向落在她肩上的宝石蝶,似是没想到系统连怎么查看队友面板都没告知。
也是,桑迟有什么不知道的,不需要看队友面板,跟随她的系统刚好告诉她,多和她聊几句——所以桑迟连自己的名字都是从系统口中知道的。
辰亦心中又翻腾起不快活的情绪。
他抿唇无言片刻,还是告诉她:“你触碰你的信标就能看,每个人的信标不一样,那个女人的应该是尾指戒指。你的信标我不知道是什么,有可能是实物也有可能是想象出来幻物,总之是你希望有的东西。”
桑迟看向自己的手指,那上面没有饰物,显然她所谓的信标并不是戒指。
那么,是裙子上的蝴蝶结吗?或者小绒球?
“你的信标对应到我身上,就是你看到的队友光标,你照着找。”辰亦看她傻乎乎地在她自己身上检查好一会儿依然没结果,出声提醒她。
“啊?”桑迟仰起脸,眼神飘忽到他发顶翘起的那根与众不同的发光呆毛。
她心虚地想,其他人都没多看辰亦的发型,看来这根呆毛应该是她想象出来的幻物。
可她怎么会希望有一根发光的呆毛呢,好怪。
不过她确实喜欢发光的东西,也希望队友标志明显,所以是发光的呆毛也说得过去。
然后辰亦就看到想通了的小美人把白色的宽檐大帽子摘了下来,抬起手摸索到发顶,像是揪住了什么东西,“呀”了一声,说:“我看到了!”
辰亦不太好奇她看到的队友面板,也就一点关于他的基础信息,还都是修改后的内容,除了名字没有真的——他现在比较好奇会出现在她发顶的信标是什么。
她是会希望自己长出兽耳的那种类型吗?
桑迟学到了一点新东西,高兴地露出了个笑,又向辰亦问:“你看到我的队友光标是什么啊?”
辰亦注视着她的笑,视线从她唇边上移至在她湛蓝色左眼下面一点点的位置。
那里有一片只有他看得到的深黑色鳞片。
和出现在他手指关节处的鳞片如出一辙,但边缘更圆钝,哑光的黑衬在她奶色肌肤上也不像出现在他身上压迫感十足,更像一种特殊的妆容饰物。
他之前几次匹配到队友,看到类似的鳞片出现在其他人类脸上,总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被窃贼偷去,暴躁得恨不得剥下那些人类的面皮。
可出现在桑迟脸上不一样。
太漂亮了。
第一次见到这块鳞片的时候,它就像是在无声地流动光泽,勾引他亲手去碰一碰。
生出的妄念在他耳边低语,不如去比较一下她脸上鳞片与他真实的鳞片有什么不同。
然而理智又在清晰地向他说,那是他想象出来的幻物,只是仅有他能看到的队友光标罢了,他真伸出手去,触碰到的不过是她温软白嫩的脸蛋。
他的种族没有同类,他不会有配偶。
已经因为一则虚假的预言受骗够长时间了,难道现在还要因为无限世界一个简单的男女友设定被限制住吗?
想都别想,他不会再相信。
鳞片是假的,他和桑迟荒唐的男女友关系也是假的。
“你不需要知道。”辰亦拒绝告诉她答案。
桑迟失落地歇了好奇心,心中自行宽慰道,他不说也好,他不说她便也不需要提她的信标是呆毛了。
说话间,何沃已经艰难走到他们面前,试图获得队友的信任:“席宛对吧,别怕我,我知道你的名字,能看到你的队友面板,说明我们现在是匹配的队友。”
席宛警惕地盯着他,右手握住一把金属扳手,一旦对方有异动就立刻动手。
总算因为身边还有辰亦和桑迟在,她保持冷静地问:“你是什么东西,我没听说过无限世界有中途换队友的情况发生。”
何沃挠了挠后脑勺,没再为难自己用还没适应好的双腿久站,就地坐下了。
他无奈地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是什么情况。我是之前丧命在镜子迷宫的玩家,身体毁了,被问要不要保留生还的可能,那我肯定要活啊。答应之后,我的灵魂便被拘在鬼屋宝箱的金币上,今天金币被这个身体的主人拿走,我和他就互换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金币你怎么没有顺带拿出来?”辰亦看出他有所隐瞒。
何沃沉默了一会儿,说:“宝箱旁边的标牌上有写,宝箱内的金币是拿走就可以帮玩家负担之后苦难、保证平安的道具。他自愿拿金币,换我进入这个身体。我避免意外把我再换回去,当然把金币重新放回宝箱了。”
写标牌的人就是在玩文字游戏。
负担之后的苦难,那苦难是什么呢?
是必须完成三个游乐项目的任务,是离开这个小世界后还需要经历其他危险小世界的命运。
没错,这些都可以由另一个渴望活下去接受这些苦难的灵魂来负担。
他只需要交出身体,代替金币留在宝箱里,就可以享受作为金币的平安生活了。
不过虽然标牌上使用了言语诡术,但仅是语焉不详,如果双方达成共识,也能算是玩家之间的一场公平交易。
况且换上的人本身属于留居小世界的玩家,有脱出这个小世界的资格。
最后在个人空间检查玩家精神体时,因为没有BOSS太多插手留下的痕迹,体现在小世界的数据上,几乎不会出现变化。
除非系统一一看玩家的日志,否则难以发现蹊跷。
但BOSS这么做,有什么用呢?
[或许是扰乱无限世界的秩序本身能给他带去乐趣,虽然看起来处处按规则行事,但他不是一个守序的A级小世界BOSS,迟迟,你和辰亦最好更低调一些。]
系统认识到自己让桑迟进入这个小世界的判断有误,无序者干出什么事都不出奇。
幸而选定在桑迟身边的辰亦寸步不离她,桑迟似乎没有引上BOSS的注意,应当能让她安全完成任务后脱离这里。
可是,她真的没有引起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