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如丝落下,却如冰雪一般刺骨。
秦芫觉得周身好冷好冷,比她濒死那天还要冷。
陆西洲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他递过一个灵位,红着眼说道:“去吧,陪你爹走这最后一程。”
秦芫不知自己怎么走过去,等她回过神,就见士兵们都一脸悲恸地注视着她。
不知何时,百姓们纷纷跪了下去,掩袖痛哭起来。
她缓缓走向棺木,指尖触及到冰冷的棺木之时,猛然颤了一下。
下一刻,秦芫将棺木一把推开。
棺中之人一身布衣,面容淡然,唇角带着释然的笑。
一刹那,秦芫几乎站立不稳就要倒下。
士兵们试图去扶,却见她扶着棺木双目通红地凝视着棺中之人。
老将军走了上来,看到此情此景泪目不已,随即沉重嘶吼一句:“秦先生斩杀摄政王单裕,以身殉国,先生大义!恭迎秦先生归来!”
“先生大义!恭迎秦先生归来!”
百姓们跟着呼喊出声。
秦芫缓缓抬头,她艰难地抬起步伐,抱着灵位站在了黑棺的面前。
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棺,悲凉一笑:“爹,女儿接您回家了。”
秦芫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越过跪拜的百姓,将黑棺缓缓迎回秦府。
陆西洲随着士兵跟在秦芫的身后,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挺直的背影。
直到到了秦府。
棺木落地大堂,秦芫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子往前倒了下去。
在丫鬟们的惊呼声中,一直盯着秦芫的陆西洲上前接住了她。
他没了往日的平静,厉声道:“快去请太医来!”
皇帝早就安排了太医等候。
太医听见声音,立马出来把脉,随即扎了几针。
秦芫悠悠转醒,看见陆西洲的那一刻,她控制不住地落下泪,嘶喊道:“为何不告诉我?”
“为何啊……”
“若是知道,若是知道……我一定要让他回去……”
女人的泪无声地砸在陆西洲的心里,砸得他生疼不已。
陆西洲“砰”地一声跪在秦芫的面前,嗓音沙哑:“抱歉……”
人死灯灭,一切的话语好像都显得如此无力。
秦芫知道怪不到他的身上,这是爹爹的选择,但她不得不去想。
若是一早知道,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爹爹是不是就不会死?
每每这般联想,秦芫便心如刀绞,良久,秦芫挂着两行泪痕,眼里没了光芒。
她心如死灰:“你走吧,我累了。”
陆西洲唇不断张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缓缓起身,满是寂寥地离开了。
随着众人的离开,秦府也逐渐冷清。
贴身丫鬟夏语红着眼递来一杯姜茶,见秦芫端坐在椅子上愣神,含泪道:“小姐,快喝些姜茶吧,暖暖身子,不然老爷该担心了。”
小时候,她雨天贪玩淋湿发热了,爹爹又气又心疼地骂她。
从那之后,秦芫便会好好照顾自己,少生病,少让爹爹担心。
秦芫眼波一颤,她不能让爹担心。
她抬手接过茶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见有用,夏语抚了抚泛红的眼尾,继续说道:“小姐,咱们换身衣裳好不好?你的伤也要换药。”
秦芫这次很乖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洗漱一翻后,秦芫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折子。
她眼中一颤,是陆家的聘礼单。
秦芫闭了闭眼,掩下心中的痛意,对夏语淡淡道:“让刘管家把陆府的聘礼送回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