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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家有女初长成,貌若仙姝,温文尔雅心如水,知书达理品如兰。
  特赐花叶游环花篮翡翠步摇一支,铜钱纹珐琅花丝手镯一对。
  缂丝绫绢扇一对,宋锦,雪缎各两匹,望尔珍视此恩,勿忘初心,咸宜遵奉。钦此!”
  祝卿安恭敬地接过懿旨和赏赐,在回家的马车上,柳氏就和她说起宫里贵人赏赐东西的各种隐含意义。
  基本上头回进宫是给贵人请安的人都会得到赏赐,赏赐的丰厚程度就看这个人的父族或者夫家是否在朝中得势。
  如果这个人头回去请安,出宫的时没有得到赏赐,那么通常只有两种情况,第一这个人遭到厌弃,这个人或者是她身后的家族很可能出事,后宫里的人不想沾染是非,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赏赐。
  第二,就是如今这种,宫里正儿八经下了旨意赏赐,这赏的可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东西,还是间接像世人表明,这户人家宫里罩着了,你们要欺负人家,可要掂量掂量!
  因为圣旨懿旨这个东西,首先第一点,就得皇帝皇后点头,内阁才会起草圣旨和懿旨然后发出。
  所以说皇后的懿旨珍贵的不是那些表层的东西,而是这次懿旨后面代表的意义。
  从现在开始,祝家在京城里不用担心在遇到今天类似淑妃的事情,她们可以安安生生在京城生活下去 。
  柳氏用厚厚的荷包送走了传旨的内侍,就让下人闭门谢客,一是接下来祝家要守制三年,二是要避过接下来皇帝清算世家拖欠国库欠银的风波。
  有些人一旦到山穷水尽,没有后路的时候,哪里会狗急跳墙,拉上一两个人给自己陪葬,而祝家做为皇帝竖起来的靶子,要是被盯上,可就是防不胜防了。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柳氏为了避免这种可能发生,决定接下来的三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平常的人情来往,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等风波过去,再走动起来也不晚,现在嘛,谁不知道祝家热孝在身,正是要避讳的时候,没人会挑这个理。
  祝卿安褪下身上厚重的县主礼服,换上素色的家常齐胸襦裙,和柳氏先吃饭,两人才说起今天淑妃那不同寻常的执着。
  镇南伯府的爷们就算名声烂大街,只要有淑妃有三公主在,就不愁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为什么淑妃却非要算计祝卿安呢?
  就在母女两个讨论的时候,柳氏一出宫就派出去打听郑南伯府的老仆也回来了。
  对于郑南伯府,那些专门走街串巷的挑夫,马夫知道的还不少,尤其是关于那位烂名声的爷们扬名之后,大家对郑南伯府充满窥探欲,所以郑南伯府的不少事,外人是知之甚详。
  郑南伯府在淑妃进宫之前,其实爵位就已经快要到头,在淑妃生下三公主之后,这爵位才得以保留。
  郑南伯府的子弟倒也不是不思进取之辈,反而一个个想着怎么壮大家族。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郑南伯府的祖宗风水不好,还是那点子灵气全都集中在淑妃身上,总之,郑南伯府的子弟读书不成,练武更不成,个个都是平庸之辈。
  淑妃倒是有心想让郑南伯府的爷们进入朝堂,手里有权有势的,才是一个家族兴旺的根本。
  但无奈皇帝不是耳根子软,好商量的人,郑南伯府的爷们靠着淑妃只得了几个闲职,闲的不能再闲,挂名的那一种,有权利的职位,他们是一点都摸不上手。
  后来郑南伯爷入股商贾出海做生意,结果别人都赚钱了,只有郑南伯入股的商队出事,郑南伯赔的分文不剩。
  郑南伯爷觉得自己是一时运气不佳,想着赔本的买卖输了那么多钱,实在是不甘心,于是又入股的商贾,而且还是一气入股了三家,结果三家不出意外的全部都给赔本了。
  郑南伯爷想要通过商贾赚钱的事,就被一家子的爷们给紧急叫停了。
  再让郑南伯爷这么折腾下去,家里就要赔光了。
  于是就有另外的爷们提出,要不就买地呗,做大地主也不错啊,一年的收成虽然比不得做生意的利润高,但是稳妥呀!
  而且一年一年的还可以传承子孙,郑南伯爷觉得有理,于是就拿出不少钱去买地。
  说来也是奇怪,这些地没有被郑南伯爷买下之前,一直都是良田,每年的亩产都是上等,可自从到了郑南伯爷手里,这地不是闹虫灾就是赶上天气不好收成惨淡。
  等到好不容易没了虫灾,没了天灾,却突然来了地动,别人家的地都没事,偏偏郑南伯爷大价钱买下了良田,在地动过后突然就变成了盐碱地。
  盐碱地呀,怎么种粮食啊?
  虽然说可以通过灌水,深耕,施肥,轮种,休耕的方法让盐碱地勉强也可以种上一些粮食,也有一些收成。
  可是这个付出相比,这点收入完全就是亏本买卖呀!
  这和一开始郑南伯府所期望的耕读传家是两回事啊!
  这大把大把的钱投进去买地种田,结果就得了这么一个结果,郑南伯府的爷们在商量过后,不得不放弃成为大地主的打算。
  郑南伯府几个爷们凑到一起琢磨着要继续弄个什么营生,毕竟之前花了太多的钱,家里现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总不能这样入不敷出。
  几个爷们想来想去,最后竟然想出入股青楼和南风馆的招子,想着这个生意就在京城地界内,生意好不好也有他们看着这下绝对亏不了本。
  郑南伯府几个爷们绞尽脑汁想出来这个法子的确是有用,虽然入股青楼和南风馆有些上不了台面,可是每个月的利润分红却是不少。
  郑南伯府总算有了一项正经营生,几个爷们还没高兴多久,就发现这项营生把一个兄弟搭了进去。
  谁也不知道这位爷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离奇曲折的事情。
  或许他一开始只是好奇南风馆究竟是怎么伺候客人的,所以想去体验体验,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被体验的那个。
  而且还因此上瘾,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事传到宫里,让皇帝知道了,可想而知是个什么结果。
  郑南伯府被皇帝一通训斥不说,几个爷们的闲职都被一撸到底,青楼和南风馆的营生也没了。
  家里大把大把的钱才发出去,还没进多少回本就又没了,郑南伯府原本不算薄的家底,在几个爷们兢兢业业的努力下给折腾没了。
  府中银钱紧张地要命,甚至到了要花女人嫁妆钱的份上。
  偏偏在这时候又传出皇帝要收缴国库欠银的事,郑南伯府急了,淑妃也急了,皇帝可不会看在三公主的面上放过郑南伯府。
  三公主也不敢求情,因为求了也没用,皇帝只会凉飕飕来上一句:“等我抄完了,你养他们吧。”
  郑南伯府上上下下加起来那也是不少人口啊,三公主就算再有钱也养不了那么多人,再说了,她得养到什么时候去啊?
  所以自从收缴欠银的事情一出,郑南伯府就满京城的上窜下跳,能借钱的借钱,借不了钱的就想娶商贾之女做小老婆,想要用人家的嫁妆来抵债,在京城这都成了一道西洋景了。
  柳氏和祝卿安听完郑南伯府的故事,就明白淑妃为什么要算计祝卿安了。
  祝家现在是无权也无势,虽然没有了百万家财,可剩下的那一点也是不少,正正巧巧可以用来填郑南伯府的窟窿,所以才有今日淑妃的千方百计。
  要不是皇帝心里还有善待忠臣遗孤的心,祝卿安今日无论如何都是逃脱不这场算计。
  柳氏冷笑:“安安,记住这事,他日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第 68章典故
  “我明白。”祝卿安点头,两人就把郑南伯府的事情给撂下了。
  两人也累了一天,就都各自回去洗漱休息。
  而在另一个府邸里,定国公府老夫人靠在银红色寿菊团纹迎枕上,听着下头人的话,一只手捻动手里紫檀木的佛珠,脸上若有所思。
  等下头人说完的话,老夫人一挥手就让他下去了,然后对着坐在两旁的两个儿子道:“老大,老二,你们明天就去祝家,让你们妹妹和侄女回娘家省亲。”
  柳文茂一副酒气未醒的样子,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估计还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
  柳文盛却没有立即应下,他迟疑着问:“老太太,要是妹妹拿守孝为由,不想过府怎么办?”
  这段时间,金氏一直在刑部找人,想看看关于水贼的宗卷里到底写了什么,投了不知多少金银都徒劳无功。
  柳文盛再怎么不理俗事,涉及到朝堂大事,也容不得他继续装傻充愣,他一过问金氏,才知道女儿和妹妹之间竟然暗生龌龊。
  柳文盛又联想到之前老太太故意不管妹妹进宫的事情,这桩桩件件的,妹妹能不记在心里!
  柳文盛一想到要在妹妹面前说好话,他就觉得难堪,心里就生了怯意。
  “你就说是我的意思,她不想来见我这个老娘,难道要我亲自去见她吗?
  守孝是孝,见一见多年不见的老娘也是孝,这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见的。”
  老夫人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柳文盛就不说话了,沉默着点点头,然后和半醉半醒的大哥一块离开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等人走了,她闭上眼想到查出来的事,心里叹气,想要文薇和家里和解,谈何容易!
  女儿从小就是自己手把手教大的,什么脾性,没人比她更加清楚,性格爱恨分明又护犊子,天资聪慧,擅长见微知著。
  祝家出事时风雨飘摇,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敢上门占便宜,要不是女婿留下了遗书,那会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自己这个女儿经历这么一遭事,对谁心里都带着提防。
  清雅和明泽在淮扬的一举一动,只怕早就被文薇窥破其心性,目的。
  清雅从小到大太过顺风顺水,顺到让她志得意满,竟然就在祝家的地盘上挑唆明泽,真以为谴退下人就万无一失了。
  殊不知这世上多的是耳聪目明之辈,清雅的话再隐晦,放到文薇跟前,一时半会或许看不出来,可是言多必失啊!
  这话一多,自己女儿哪里还能品不出其中的味儿。
  想要文薇看不出来,除非她或者外孙女卿安出了什么事,让她自顾不暇,被牵扯住了精力,否则清雅这点小伎俩怎么能够瞒过她的眼睛,被人拿捏住把柄,也就成意料中的事。
  只是让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女儿出嫁这些年心性竟然变得狠辣非常,就因为这一点猜忌,女儿就要谋算侄子侄女的命,要不是孙女孙子运气好,这时候府里就得挂白了。
  手里的紫檀木佛珠在老夫人的捻动下,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只能舍出自己这张老脸,逼着女儿退步就范。
  可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二,定国公府接下来的窟窿该怎么办呢?
  而另一边,一座景致细腻婉约,颇具江南特色的大院子里,柳清雅和母亲金氏也在说起这事。
  “我看老太太的意思是冤家易解不易结,正想着法子在家里跟姑太太和解呢!
  我听院里的丫头说,老太太想让你爹和你大伯去请姑太太回来,我一想到这事要让我们低头认错,就不甘心!”
  金氏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帕子都被她给撕烂了,上好的绢丝被扯得皱皱巴巴,抽丝变形,价值一两的帕子就这毁了,可见主人内心里的愤怒。
  柳清雅幽幽叹气:“娘,那你想怎么办嘛?
  家里的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已经……
  别人只当我们这府里花团锦簇,可谁又知道你管家的艰难。
  老太太最是知道你的,她也只是想让咱们家里好过一点,也是为了疼我,要不然何至于不管亲生的女儿。
  娘,咱们暂且忍一忍吧!”
  金氏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最终抠破手里的帕子,劈丝的帕子被她随手扔到一边,她抓住女儿的手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听见你让丫鬟给你读书,讲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一节。
  你再给我仔细说说,这里面讲的是什么内容。”
  柳清雅把放在手边的一本《史记·陈涉世家》拿起来,她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把书本翻开找到有书签的那一页,然后指着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的解释给金氏听:
  “挟天子以令诸侯出自这里,在秦末农民起义时期,陈涉(即陈胜)领导起义军在大泽乡起义……”
  金氏听得津津有味,等柳清雅讲完,金氏把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句话放在嘴巴里嚼了又嚼,心中一个计划慢慢成型。
  柳清雅看出金氏的脸色不对,连忙问她:“娘,你想到了什么?”
  “清雅,你说,我们也对柳文薇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怎么样?”金氏眼中精光四射,话虽然是问话,可在金氏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做成这件事。
  柳清雅垂下眼睑,敛去眼中情绪,只柔声道:“娘,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们家和姑姑家到底是一家子的骨肉血亲,你可千万得悠着点,不能让老太太伤心啊。
  重要的是姑姑,表妹是姑姑的心头肉,她要是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姑太太是发起疯来,我怕连老太太也是挡不住姑姑的。”
  金氏满不在乎点点头,心想,她要做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清雅知道,清雅太过心地善良,她要是知道了,只怕是于心不忍。
  送走了金氏,柳清雅在丫鬟的服侍下,身上盖着一张薄裘躺靠美人榻上,看着窗外渐渐复苏的春色,嘴里不禁念道:“表妹,怎么就运气这般好呀。
  皇上给她赐了封号和爵位,皇后又赐了她一个好名声,这满京城的贵女又有多少人能和她比肩呢。”
  柳清雅不明白,她从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对自己也是各种严苛要求,自小就学习琴棋书画,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
  可即便是这样,在京城这些贵女里面她依旧是排不上号,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家世拖累,便让她的努力变得不值一提。
  家里还要为了她将来的婚事汲汲营营,费尽心力都不一定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可祝卿安却不用为此操心烦恼,而这仅仅是因为她有一个好爹,早早就为女儿铺好了路,只要祝卿安顺着路走,就能够顺顺当当荣华富贵。
  她和祝卿安都流着定国公府的血,可为什么境遇就是如此不同?
  这样巨大的差别,让柳清雅翻出史书,在恰逢其会让金氏听到一个典故,以此来达成她的目的。
  柳清雅露出一个虚幻却又纯洁的笑容,打蛇打七寸,用对了方法,定国公府就可以在博弈中占据上风。
第 69章 窝窝头
  祝家这边自然不知道定国公府里的风起云涌,祝卿安和柳氏狠狠地休息了一天,到了第二日,两人才恢复精神。
  祝卿安换了窄袖的常服一大早就去了厨房。
  厨娘早就得了她的吩咐,把粗面窝窝头的材料准备好,等祝卿安来了就可以直接动手做窝头。
  这窝窝头自然不是给人吃的,而是给马吃的,祝卿安问过马夫才知道原来马不可以吃太过精细的东西,细腻的点心能少吃就少吃,所以她选择做这种粗面窝头。
  因为这种窝头十分粗粝,人吃起来十分地磨嗓子,不一口水一口窝头,这样就着吃,你根本就吃不下去,但是这样的窝头对马来说却是刚刚好,香甜磨牙,是个美味的小零嘴。
  祝卿安全程不用别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就做了两个大蒸屉的窝窝头,为了报答昨天无痕的努力付出,她还在里面加了不少蜂蜜,和窝头的水也是稀释过的兰草露水。
  虽然说卖相不好看,可窝窝头一出锅,整个厨房的人都忍不住嗅闻空气中那甜丝丝的味道。
  一众的厨子,厨娘都在心底里暗自嘀咕: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大姑娘做的窝窝头,怎么越闻越香,越闻越饿呢?
  明明只是一锅粗面窝窝头呀!
  祝卿安闻着空气里的味道,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窝窝头是给马吃的没错,可要是燕从昭自己想吃,她也拦不着啊,不是吗!
  两个蒸屉的窝窝头足足装了一个大箩筐,再加上柳氏让人备好的厚礼,早早就让人送到晋王府去。
  晋王府里,晋王世子居住的璟瑄堂里,燕从昭穿着一身东方既白的便衣,手持一把软剑正在前院的小演武场里练剑。
  燕从昭的身形如风,软剑在他手里变幻莫测像蛇又像鞭,随着主人的武动而尽情舒展。
  一人一剑仿佛已经融为一体,软剑每次的落点都极其毒辣,都是奔着敌人的血管与关节处的韧带而去,可谓是招招致命。
  剑是百刃之王,软剑又剑身柔软如绢,使用时力道极难掌握运用,这种剑稀少而珍贵。
  能把软剑使得炉火纯青的人,都得是内家功夫和外家功夫都已小有所成,软硬兼才能如鱼得水。
  等燕从昭收了剑,侍立一旁的福豆赶紧端起一旁的热巾子给他擦汗:“世子爷,祝家刚才送了不少礼过来,还有一大袋的窝窝头,说是祝大姑娘承诺给无痕的点心。”
  少年人用巾子擦掉汗,喝了一盏温水,才从容开口:“既然是祝家送来的,就都收下吧。
  对了,把那一袋窝窝头拿过来,我亲自去喂无痕。”
  福豆应声而去,没多久又折返回来,手里果然提着一个大袋子。
  福豆人还没有走近,在椅子上看兵书的燕从昭就抬起头,眼神直盯着福豆手里的袋子:“这就是祝大姑娘给无痕的点心。”
  “是啊。”福豆点头:“也不知道祝大姑娘到底是怎么做的,闻着可香了。
  小的也是不愁吃不愁穿长大的,可也没闻过这么香的窝窝头,无痕这下可有口福了。”
  燕从昭拆开布袋,扑鼻而来的粮食香气让少年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饥饿,窝窝头的颜色褐黄,形状并不美观。
  可燕从昭看着看着,嘴巴里不自觉分泌出唾液,他想了想竟然拿起一个窝窝头就咬了一口,粗面的窝窝头一进嘴就让少年人皱紧眉,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粗糙的东西。
  虽然味道香甜,闻着也让人很有食欲,可这粗糙到喇嗓子的口感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可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人就是舍不得把手里的窝窝头放下,竟然就着手边的茶水,一口茶一口窝窝头,竟然把一个拳头大小的窝头全给吃完了。
  福豆都惊呆了,他惊慌失措地问少年人:“世子爷,你没事吧?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你开点消食的药啊?”
  燕从昭皱眉摇头,他觉得自己还行,就是这粗糙的窝头磨得他嗓子有些不舒服,一连多喝了几口茶水顺了顺,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
  “走吧,把窝头带上,喂马去。”
  燕从昭来到马厩,无痕自己一匹马独占一个大地方,正舒舒服服吃着新鲜的草料,身边还有下人勤勤恳恳给它梳毛,修蹄子。
  听到主人的脚步声,无痕抬头看去,忽然马鼻子使劲嗅了嗅,整匹马就激动了,无痕伸长了马脖子,一个劲盯着福豆手里的布袋子,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激动情绪:好吃的点心,狗崽子主人的点心!
  燕从昭接过福豆递过来的窝头在无痕面前晃了晃:“呐,祝大姑娘承诺给你的点心,吃吧,吃完可不许再闹脾气了。”
  无痕没作声,眼珠子却转了转,一看就知道不是老实马,燕从昭也没指望它能一直听话,别没事耍小性子就行了。
  拳头大的窝窝头进了马嘴,嚼吧嚼吧几下就没了,无痕张大马嘴等着主人投喂,窝窝头一个接一个,没多久一大袋的窝窝头就剩下两个,少年人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自己拿过布袋拿了一个出来喂进马嘴里:“这是最后一个窝窝头,吃完就没了,给。”
  少年人把窝窝头塞进马嘴,然后拿着布袋转身就走。
  无痕刚才享受美食而眯起来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眼里出现人性化的震惊之色:马惊呆了,主人骗马,明明还有一个,主人竟然跟马抢点心吃!
  无痕叼在嘴里的窝窝头都忘了嚼,它发出愤怒的嘶鸣声,结果并没有把最后一个窝窝头从主人手里讨回来,反而让少年人走得更快了一点!
  福豆也有些魂不守舍,他在想,难道晋王府的厨子的厨艺难道还比不过祝家的大姑娘吗?
  不然世子爷怎么就对这平平无奇的窝窝头感兴趣呢?
  还从马嘴里抢食,要是让人知道了世子的一生英名就没了!
  福豆也恍恍惚惚跟在主子后头走,前面燕从昭捏着仅剩一个大窝窝头,一脸的尴尬,他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句骗马的话随口就说出来。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他怎么就沦落到跟马抢东西吃的地步,难道自己病情又复发了?
  大夫之前也没说,病情加重会这样啊?
  燕从昭只觉得手里的窝窝头有些烫手,想丢回去喂马吧,心里又有些舍不得,这可是最后一个了呀!
  再三犹豫后,燕从昭一口咬在窝窝头上,算了,拿都拿了,吃完再说吧,吃完了再去找大夫好好看看,自己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祝卿安可不知道晋王府的事,她做完窝窝头,又亲自做了粥和小菜,照例都在里面加了露水,以便给自己人调养身体。
  弄好这些,已经是辰时隅中,祝卿安让人把这些饭食送到花厅,她重新换了一身襦裙要陪着母亲用膳。
  桂嬷嬷就进来禀报:“夫人,大姑娘,定国公府的大老爷和二老爷来了。”
  祝卿安和母亲对视一眼,定国公府终于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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